“你過去看。”祂毫不客氣地命令道。
“那你呢?”
“我有件事要處理。”
“還有什麼,要比我替你收集積分這件事更重要?和遊樂園那時不打算告訴我的事有關嗎?”
他再次提到了祂先前敷衍的回答,随後露出了異常可憐的表情:“我們明明都是這種關系了,你卻不願意告訴我遇到了什麼,我也會擔心你的啊,真的不可以告訴我你打算去見誰嗎——”
“閉嘴。”
“好的。”
楚時:“……”
這對嗎。
還有這種似曾相識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因為對方改正的太快,祂甚至連不耐煩的情緒都還沒産生,對話就已經結束了。
在祂的瞪視下,顧陽旭表情乖巧順從。
楚時無言以對了幾秒,隻能幹巴巴地說道:“小心點,我離開的時候會解除你的隐身,不要把事情搞砸了。”
聞言,對方立刻開心起來:“好的。”
隻是口頭上關心了一下,有那麼值得開心嗎?
也太好哄了。
楚時收回手,身形在原地消失了。
祂出現在了醫院的天台上。
即使已經立夏,在深夜的風也是陰冷的。
因為沒有人會來這裡,所以空氣透露出沉悶的死寂,四周的建築物顯得很高大。
“滾出來。”祂冷冷道。
随着祂的話音落下,空氣中緩緩浮現出了一道高挺的身影。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對方雙眼含笑,坐在了天台的邊緣,“這地方有點高,跳下去會摔死嗎?”
“你可以試試看,我不介意。”楚時道。
對方明顯被噎了一下,卻堅持無視了祂惡毒的話,再次自顧自地說:“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剛才那個女人在這裡站了很久。她想要跳樓,一隻腳都伸了出去,最後卻又反悔了。”
難怪張琳育是從樓梯上下來的。
但最終求生欲占據了上風,她沒有選擇就這麼結束生命。
楚時:“我不關心。”
祂對人類沒有太大的興趣。
眼前這個存在卻和祂完全相反。
對方很喜歡玩弄人類,做一些多餘的事。
光是想起對方代表的符号“M”,祂就感覺發自内心的厭惡。
這是一個小醜。
“我了解了這個人類。她今年二十七歲,卻照顧了癱瘓在床的母親整整十年,為了照顧她,整個大學的生活、工作以後的空閑,全都奉獻給了病床。無法正常和朋友出門玩、無法和戀人放松、因為藥錢無法肆意購買哪怕一塊蛋糕。即使剛和即将談婚論嫁的戀人分手,也沒有時間悲傷片刻,因為夏天不去病房換被子,就會散發出難以言喻的惡臭。”
從十七歲開始,就沒有任何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金錢,無法和正常的同齡人一樣享受生活。
這是一種什麼體驗。
是一種什麼感受。
這樣的人生還需要持續多久。
片刻前,她站在天台上吹着陰冷的風的時候,腦子裡到底想了什麼。
那一根名為理智的神經,正處于岌岌可危的邊緣。
她雖然在剛才離開了天台,但精神是否真的離開了,還是一個未知數。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張琳育】今晚應該來了吧。她們剛才是不是說話了,語氣是不是很友好?順便一提,我在保安室提前放了一把水果刀。”
楚時冷眼看着祂,沒做回答。
“其實,我有一點嫉妒,”對方盯着祂,微微一笑,“在我的印象裡,你和我一樣根本就不喜歡人類。還以為你會是我們當中最後一個标記的,沒想到你一蘇醒就立刻選擇了一個人類。甚至還擁有了一個人類名字,這讓我感覺……被你背叛了。”
見楚時依舊無動于衷,祂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森然。
“你知道嗎?關于‘完美時空’的定義,也可以是玩家單方面覺得完美。”
失去了自己的家人,這是多麼悲傷的事情!
如果患病的家人沒有去世,該是多麼好的一件事啊……
但,然後呢?
每個人的幸福是相對的。
甘之若饴的幸福,不一定對所有人都适用——
即便那個人是自己。
對張琳育來說。
這樣一個光鮮亮麗的同位體,突然出現在了被生活逼的發瘋的自己面前。
她一邊口中說着“如果當初家人沒有離開就好了”,一邊假惺惺地說“我隻是想看一眼就好”,“好羨慕你還有家人可以相處”,甚至“你的人生好完美是我想要的,我就不一樣了”,手邊就有趁手的水果刀,會發生什麼呢?
那一定會很刺激吧!
而當她在沖動之下犯錯,殺了人之後,發現有一個人目睹了一切,又會發生什麼?
楚時面前,代号為“M”的邪神咧嘴笑了起來。
“【如果同位體反殺了玩家,就會繼承玩家的身份】,這一條規則你還記得吧。在她成為玩家後,我們就都無法插手了,這才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她正常參賽,我隻想讓那個被你選中的人類馬上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