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傘顯然不是自己的。
虞予墨一下子愣住,花了半秒鐘時間才想起來傘的主人是誰。
一天的工作下來,他的腦子裡塞滿了設計圖紙相關的事物,與那位年輕男生秦瞻偶然相識的記憶原本已經被擠到了犄角旮旯裡。
此時這一把對方大概不小心落下的物件,直将那些記憶片段蓦然推至了虞予墨思緒的正中心。
盯着這傘看了會兒,虞予墨失笑,說不清原因,離開車庫時卻拿上它帶回了家裡,撂在玄關,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物歸原主。
後面的幾天,虞予墨忙着公司家裡兩頭跑,以期争取早日完成手頭上的訂單。
有時候空閑下來,他總會覺得忘了什麼事,但一下子也想不起來。
這天,虞予墨完成當天的任務,剛踏出公司大門,才發現氣溫不知道什麼時候驟降,迎面而來的冷氣流風速不快,卻像把鈍刀刮在了臉上。
出門不愛看天氣預報的弊端在這一刻體現地淋漓盡緻。
今天穿的衣服不抗風,虞予墨攬住自己随風亂舞的頭發,腳下一個拐彎,邁進了不遠處的咖啡店。
這家咖啡店就開在公司寫字樓旁,走路兩分鐘不到的路程。公司裡愛咖啡的員工許多都是這兒的常客,虞予墨來過幾次,但多是路過,順手給員工們訂個下午茶。
從大家的閑聊裡,他還聽說過一些這家店最近的八卦,比如聽說它最近換了老闆,被不知道誰買了下來,但好在新老闆并不插手店鋪的經營,所以一切如舊;又比如說店裡最近來了個超帥的兼職生,連帶着店裡的生意更加好。
虞予墨這麼胡亂回想着,伸手推開了咖啡店木質的大門。
撲面而來一股舒适的暖氣,空氣中彌漫着咖啡店獨有的那種,亦苦亦甜的氣息,很香,是研磨後的咖啡豆與焦糖和奶沫的交織。
他的身體也在暖烘烘的氣息包裹間慢慢回暖。
大門一開一關,給咖啡店内吹來些冷氣,店内零散的顧客無意識擡頭,待到看清他的臉龐,視線就移不開了。
虞予墨早就習慣,他随意挑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給賴遠能發去了消息,說自己在這家咖啡店。
知道這幾天他在忙工作,分不太出時間給自己,于是賴遠能每天都會準時來接他下班,想辦法創造機會跟虞予墨多待會兒。
咖啡店内每張桌面上都擺放了份手繪菜單,虞予墨翻看下來還是有些拿不準喝什麼。
“偏愛甜口的話,我們店秋冬上新的這兩款您應該會喜歡。”
菜單左下角的兩款咖啡被一隻忽然出現的手點了點,骨節分明,指甲剪得幹淨,手背附着些青筋,看上去力量感十足。可這突兀的動作不太禮貌。
還沒來得及不悅,虞予墨便識别出了這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他不太确定,還沒擡眼,那人卻彎腰低頭,把臉湊了過來。
入目是秦瞻由于距離太近而放大的一張帥臉,幹燥蓬松的發絲都碰到了虞予墨的肩頭。
雖然面上不動聲色,微微睜大了的雙眼卻出賣了虞予墨的驚訝,完全沒有預期過會在這兒碰見他:“秦瞻?”
“是我。”秦瞻答應了一聲:“你進門我就認出你啦。”
他仔細瞧着虞予墨的反應,綻開個惡作劇得逞般的笑,然後在對方反應過來前退開至安全距離,站直了身。
虞予墨确實沒有察覺異常,就是覺得太巧,他原本懶洋洋地坐在沙發椅上,此時也願意直起腰身來打量這面前人。
“沒想到還能在這裡碰見你。”
室内暖氣足,秦瞻穿着這家咖啡店統一配備的制服襯衫便足夠,襯衫看上去版型不錯,又或許他這樣的身材穿什麼都能顯得不錯。
大抵為了方便動作,他的袖口解開挽至肘間,露出一截有力結實的麥色手臂線條。
胸前的褐色圍裙本應當是作正經用,卻不知道用了什麼系法,貼身勾勒出秦瞻肩寬腰窄的輪廓。
“我公司就在這附近,不過我上班也不勤快。”虞予墨克制地将目光收回至菜單上。
他内心默默認可,如果員工們提到過那位“新來的兼職生”就指的是秦瞻,客流量增多那确實情有可原。
看來這小孩兒确實将自己的話聽進去,換上了新的兼職。
秦瞻注意到對方視線在自己身上的停留,壓住嘴角,他切換回服務生模式,問:“您好,這位客人,請問您想好需要些什麼了嗎?”
虞予墨笑笑,接了他的戲,說:“那就這款栗泥拿鐵吧,謝謝。”
秦瞻記下,道:“好的,請稍等。”
他再一次過來時,手裡的托盤上面除開咖啡,還有一盤别的東西。
對方俯身将這件擺在虞予墨面前,是一塊精緻的蒙布朗蛋糕。
虞予墨驚訝,笑道:“這算是買一送一還是強買強賣?”
“算是兼職生可以争取的一點員工福利。”秦瞻眨眨眼,這麼回答。
男生又把咖啡推至他面前,虞予墨垂眸,對方推過來的那杯拿鐵上,用奶泡拉出了一個飽滿流暢的愛心。
耳畔是對方的解釋:“我才開始學拉花,隻會這種簡單的圖案。”
現在時間不早了,不在客流高峰期,店内現在客人零散,工作量微乎其微,虞予墨便招呼秦瞻坐下。
秦瞻便坐在對面的沙發椅上,隔着一張木桌,手撐着下巴盯過來,他穿着統一的工作制服,全身的氣質卻很難讓人将他單純看做服務生。
虞予墨不愛苦口的食物,對咖啡也近乎無感,但是小孩兒亮晶晶的眼睛這麼望着他,看着十分期待他的點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