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泾縣發生洪澇,朝廷下撥赈銀不翼而飛一事引得滿朝嘩然帝王大怒,陸淮最近夜裡都歇在中書省,原先他夜裡是要回來的,宋韫枝以她身體不适不想看見他才将人給趕走。
要不然她真的怕,這人色欲熏心得連自己月信期間都不放過自己。
托他的福,她現在可謂是知道了能用的地方不止是一個了!
躺在床上,總覺得自己被瞞了很多事的宋韫枝準備尋個時候避開明月走出院子,要是見到那些人,說不定能對自己恢複記憶有幫助。
她想的是很美好,現實是第二天醒來後發現癸水來了,疼得她臉色慘白得捂着肚子躺在床上直打滾,甚至疼得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但她隐約記得自己來癸水時根本不會那麼難受,更不會像現在一樣仿佛有把尖刀戳進她肚子裡攪着她的五髒六腑,硬生生要她的腸子都給扯出來。
“夫人,你喝點溫經湯會舒服點。”端着紅糖水進來的明月忙将人扶起來,并在她身後墊了塊枕頭。
被扶起來的宋韫枝已是疼得連頭發絲都産生了痛覺,她也不管端來的是什麼,隻是就着端來的碗喝了下去。
“夫人喝完藥後再睡一會兒,等睡醒後就會好很多了。”沒想到夫人月信會疼得那麼厲害的明月放下空碗,轉而取了條熱毛巾為她擦拭着額間沁出的冷汗。
“婢子已經傳信給了爺,爺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
宋韫枝對于明月說了什麼并沒有聽清,滿腦子想的隻有怎麼讓腹内絞疼停下。
許是喝完藥後,藥效漸漸上來了,宋韫枝覺得腹内絞疼沒有那麼厲害後,人也變得昏昏沉沉得要睡了過去。
見夫人喝了藥後沉沉睡了過去,明月才端着空的藥碗憂心忡忡地走了出來。
出去後不忘對着院裡的啞奴叮囑,“看好夫人,莫要讓夫人出去了。”
直到院門關上,原本因疼痛難忍而睡過去的宋韫枝睜開了眼,眼裡哪兒還有先前疼痛難忍的疲意,有的隻是一片清明,随後搖起放在床邊的鈴铛。
正在掃地的啞奴聽見聲音立馬走了進來,一進來就聽到夫人虛弱得有力無氣的聲音響起,“我有些餓了,你幫我去大廚房那邊拿些吃的過來。”
“我想要吃雪霞羹,臊子面。”
宋韫枝見她站在門邊不為所動,又繼續虛弱道:“明月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先幫我拿些吃的,要不然我就得餓死在這了。”
啞奴以為夫人是真的餓了,也沒有多想地轉身就往外走,明月離開前雖說讓她看好夫人,但夫人現在身體不舒服也去不了哪裡,要是讓夫人餓到了,大人肯定會生氣。
确定啞奴和明月都走了後,臉色雖慘白居多的宋韫枝當即掀衾下床。
宋韫枝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就好像隻是想要走出這個院子,出去看一眼,哪怕是看一眼外面是什麼也好。
而出去這兩個字,在這一刻成為了支撐着她的執念。
今日的陸羽薇決定來問竹軒打消自己心裡的疑慮,何況她和劉姨娘之前也說過幾句話,劉姨娘是姨娘,她的生母也是姨娘,所以自己來探望她,應當也不會顯得過于探究吧。
提着食盒來到問竹軒的陸羽薇做足了勇氣正要敲門,裡面的門先一步被推開,緊接着露出一張臉色雖慘白,卻令她在熟悉不過的半張臉。
刹那間,院中百花皆黯然神傷,連拂面而來的清風都似靜止了。
還沒等震驚得瞳孔放大的陸羽薇仔細看清那人的全臉,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已是擋在了她面前,将那人給抱了個滿懷,遮了個嚴實,令人窺不到她的半分容顔。
突然出現的陸淮将宋韫枝的臉埋進胸口,眼神冰冷陰鹫得沒有一絲溫度地落在陸羽薇身上,“你來做什麼。”
不勝刺眼的日頭下,容貌豔如重彩工筆芍藥的男人沉着臉,久居高位的氣場淩厲得令人膽寒,直扼喉間。
“大哥,我………”從未見過大哥這副模樣的陸羽薇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上天靈蓋,頭皮發麻的産生一種但凡她有一句話說得不對,大哥就會毫不留情擰斷她脖子的錯覺。
“我聽說劉姨娘病了,所以,所以想要過來探望一下她。”一句本就不長的話硬讓陸羽薇咬着舌說得磕磕絆絆,掌心被指甲抓得青紫一片都感覺不出絲毫疼意,有的隻是驚悚汗流的魂飛魄散。
“既然劉姨娘不舒服,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劉姨娘身體好些了我再過來。”話音剛落,她就似斷尾的兔子般逃得飛快,仿佛身後有豺狼虎豹在追趕。
因為就在剛才,她很清楚地看見被大哥抱在懷裡的女人就是二哥失蹤那位的未婚妻!
宋韫枝!
先前忍着腹中絞疼的宋韫枝剛一推開門,就被男人抱了個滿懷,熾熱的體溫和萦繞鼻間的清冽雪松香無一不在提醒她,抱住她的人是誰。
她應該要推開他,呵斥着讓他放下自己。
但她現在太疼了,疼得就連眼皮掀起的力氣都沒有,就隻想靠在他的懷裡沉沉睡去。
得知她今日因月信造訪疼得難受,從而抛下一切趕回來的陸淮壓抑着胸腔快要噴湧而出的怒意,摟腰将人打橫抱起往屋内走去,“身體不舒服就在屋裡好好休息,出來做什麼。”
若不是他提前回來,隻怕還不知道她那麼想要離開自己為她精心打造的金籠。
她就那麼想要離開自己,那麼不情願待在自己身邊嗎!
在男人出現那一刻,腹中絞疼如山倒的宋韫枝自認自己是一個很能忍痛的人,此刻卻難受得連腳趾頭都蜷縮在了一起。
宋韫枝睜大着視野逐漸模糊的眼睛,想要伸手撫摸上男人的臉,又被腹中絞疼給疼得連一根手指頭擡起的力氣都沒有。
意識逐漸消散時,冷白手指緊攥着男人胸前衣襟的宋韫枝下意識的喊出了内心深處最渴望的一個名字。
“景行,我疼。”
一句景行讓男人瞬間僵硬在原地,抱着她的手臂用力得腕間青筋根根爆起,怒火燃燒得眼尾猩紅一片。
所謂的愱殬像條毒蛇一樣啃噬着他的心,又毛骨悚然地遊走在他的四肢百骸,五髒六腑,逼着他放下所謂的理智,克制,隐忍,然後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下颌收緊,咬得舌尖一片腥甜的陸淮深吸一口氣後才壓下滿心愱恨,抱着懷裡人踏進屋内,吩咐下去,“去叫府醫過來。”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