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府的馬車上,蘇箐甯與裴翎坐在寬大的座椅上大眼瞪小眼。
蘇箐甯指着小小的案桌上裝得滿滿的幾包堅果幹貨,問裴翎:“這是什麼?”
她可不信這些都是帶到甯安侯府的回門禮。
裴翎這回出門前拾掇了一下,愈發顯得的矜貴俊逸,走出大門去擡眸舉手之間都能迷倒萬千少女。
他為了彰顯自己的風采還特别地在腰間别了一把扇子,時不時地拿出來晃兩下,扇出來的風每每都能把蘇箐甯落在鬓邊的碎發吹得飛起來。
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堆堅果上,眨眨眼道:“堅果啊。”
蘇箐甯扶額:“我當然知道這是堅果,你帶這麼多堅果去甯安侯府幹什麼?”
裴翎折扇一展,老神在在地道:“看戲怎麼能少得了零嘴兒,甯甯你說是吧?”
蘇箐甯眉梢輕挑,還挺上道兒。
馬車晃晃悠悠地駛上了官道,鎮南王府離甯安侯府也不算遠,蘇箐甯覺得自己隻是打了個瞌睡的功夫,馬車就已經穩穩當當地停在了甯安侯府的門口。
蘇箐甯伸手在自己臉上揉了一下,這麼快?她怎麼感覺成親那天做了好久的馬車?難道是鎮南王府的馬跑得比較快?
小厮動作麻利地将腳凳放好在馬車前,裴翎扶着蘇箐甯下了馬車。
“這是甯安侯府?”蘇箐甯看着眼前的場景,殘存在腦中的那一點點困頓也散盡了。
甯安侯府的大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氣派宏偉?原先掉漆的朱紅大門和鎏金獸首銜環被一絲不苟地上了一層新漆。
府門裡頭的青石闆路兩邊擺了整整齊齊的三十六盞青瓦琉璃宮燈,旁邊還擺放着一盆盆開得正豔的牡丹花作為陪襯。
屋檐下挂着漂亮的彩色綢緞,隔十幾步就系上一個精巧的銀鈴铛,就連之前幾片碎了個小角的瓦片都被換上了新的,此時正在太陽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輝,整個侯府上下纖塵不染,幹淨整潔得蘇箐甯以為侯府什麼時候偷偷買了個新宅子。
裴翎戳了戳蘇箐甯:“這排場?甯安侯府今日有什麼貴客登門嗎?”
蘇箐甯搖頭:“不知,反正不會是用來迎接我們的。”
裴翎彎唇,黑曜石般的眼珠子裡藏着深深的笑意:“說得也是。”
門口守着的小厮眼尖地看見了兩人,尖着聲音對着門裡頭喊道:“世子爺和世子妃來了。”
兩人很快被簇擁着進了甯安侯府,甯安侯爺白正德正站在正廳門口踱步等着,見裴翎和蘇箐甯進來,連忙迎了上去。
“甯兒回來了。”他像個尋常人家女兒回門的父親一樣,眼裡含着點淚珠。
要不是蘇箐甯早就知道他那虛僞的嘴臉都要以為他是個慈父了。
蘇箐甯禮貌地點點頭,假笑道:“父親。”
問候完了便宜女兒,随即白正德就十分親熱地朝着裴翎道:“世子啊,小女頑劣,還勞煩你多擔待着些。”
“侯爺客氣了,甯甯很好。”裴翎揚起一個和蘇箐甯同款的假笑。
甯安侯似乎對裴翎與蘇箐甯也沒有别的話要說,畢竟一個也不是自己養大的,一個就是個纨绔廢物,打點讨好也沒什麼用。
白正德從來不浪費時間做對自己,對侯府沒用的事情。
“世子和甯兒一路過來也累了吧,甯兒,你帶世子先下去歇息吧。”白正德看了一眼漏刻,似乎在計算時間。
蘇箐甯對着白正德那一張臉就犯惡心,巴不得趕緊離開。
她帶着裴翎穿過前廳,繞了幾個圈子,最後帶着他在一個花園裡的涼亭裡面坐下了。
裴翎疑惑:“我們為什麼要坐在這裡?不去你出閣前的閨房看看嗎?”
蘇箐甯踢了踢腿,指着前面道:“你不覺得這裡的花兒開得特别好嗎?”
裴翎看着前面雜草堆裡長出來的幾多快要凋零的小野花誠實道:“不覺得。”
蘇箐甯:……
“其實是因為我房間離這裡太遠了,走過去又走回來累得慌,不如就在這裡歇息。”蘇箐甯的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裴翎。
“你是不是不記得路了?”裴翎火眼金睛地一語道破。
蘇箐甯剜了他一眼,就你聰明怎地?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不記得路?”她還真不記得,她很小的時候就被白正德趕了出去,出嫁前回來住了幾日但那幾日她也一直被關在房間裡沒出過門,唯一一次走出去還是蒙着蓋頭被人扶着出去的,她能記得路那才真的有鬼了。
不過記不記得路都不妨礙她嘴硬。
裴翎不再戳穿她,翹起二郎腿閑閑地道:“好吧,那就在這裡看風景好了。”
兩人就這樣一起直勾勾地瞪着前面的那幾朵野花與掉灰的牆皮發呆。
不過這樣的安靜并沒有維持多久,很快,裴翎眯起眼睛,他耳朵動了動。
”什麼聲音?”
蘇箐甯還沒有聽見,她奇道:“什麼什麼聲音?”
“你聽。”
蘇箐甯立馬全神貫注地側耳傾聽,還真的有聲音隐隐約約地隔着牆傳過來。
蘇箐甯與裴翎對視一眼,兩人一起踮着腳湊了過去,将耳朵貼在牆上。
那聲音逐漸清晰起來,一段一段地飄進兩人耳朵裡。
“雲兒,你别跑啊~”
“少爺~你别鬧了,這可是在外面~”
“怕什麼?這麼偏僻的地方,除了鬼還有誰會來?來~快過來,讓爺香一個~”
“少爺~您好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