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楚南欣從床上撐起自己，拉開窗簾，看着窗外飄起的一層霧氣，雙手抱着膝蓋，盯着地平線邊上的太陽看了一會，她翻身下床，換下睡衣，随手抓了抓頭發，打開房門，進了隔壁的洗手間。

洗漱完畢時間剛過30，她收拾好書包，看着對面緊閉的房門，腦袋裡又是昨晚塵依那句“我可以摸一下你的手嗎”？

楚南欣不得不承認昨天塵依刮過她手心時她真的愣了一下，那是一種有些舒服的感覺，說不上因為什麼舒服，但酥酥麻麻和瘙癢是真的，整個手臂都像是被一種溫柔的電流電過，以至于那種舒服過了，她很快就忘記了那種感覺。

可是她和朋友碰到手時不會有這種感覺，和戀人......更不可能。

她對談戀愛這種事的态度是一個大大的“NO”，楚南欣不覺得自己會喜歡人任何人，她的未來不求過上物質非常豐富的生活，也不會和被人結婚，她覺得有自己就足夠了。

隻不過這種想法她從來沒和别人說過，因為她知道這在正常人看來很奇怪。

包括媽媽都會說人是社會生物，不可能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這也是媽媽為什麼執着于找對象的原因。

對于這個觀點楚南欣和媽媽的看法恰好相反，楚南欣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脫離社會的怪人，她不願意也不可能和别人分享生活，她覺得自己一個人就夠了。

夢想中的生活就是租一個小房子......她不可能買房，隻租一個大概40平左右的單身公寓，樓層要高一點，客廳一定要有一個很大的落地窗，然後每晚下班回家，她就坐在客廳裡，面對着落地窗看日落，然後給自己泡杯咖啡，讀讀書追追劇，完美。

所以對于塵依......她覺得這個人是入侵了她生活的外來者。

即便昨晚塵依在房間裡再也沒有打擾她，也沒發出什麼動靜，楚南欣還是覺得塵依很煩。

隻要知道對門的房間有一個外人，她就始終沒辦法安心。

而現在那個外人還在睡懶覺。

時間都快六點了，她們六點二十早讀，然後在學校食堂吃早飯。

楚南欣歎了口氣，即便她再不想，也不得不叫醒塵依，否則要是讓媽媽知道她們相處不好，媽媽可能又會難受。

她背上書包，走到塵依的房間門口，擡手敲響門。

“咚咚咚。”

門内沒人應。

楚南欣加大音量，“咚咚咚！”

“誰？”門内傳來一個沒睡醒的聲音。

她緊張地清了一下嗓子，“你起來了嗎？”

“......等我兩分鐘！”

門後很快就傳出稀裡嘩啦的聲音，又是吱呀吱呀的床響，又是衣櫃哐當哐當，最後在一陣噼裡啪啦撒着拖鞋的腳步聲後，門吱呀一聲打開。

塵依上身穿着一個很厚的白色連帽衛衣，帶着一定灰色的針織帽。眼睛微微眯着，看起來沒睡醒，臉上帶着些紅，額頭還有一些汗，看起來像是累的......

從第一次見到塵依開始，楚南欣就一直覺得她的衣品很好，總覺得她似乎穿什麼都很好看，而染黃的頭發是神來之筆，像是斷了手臂的維納斯，沒有黃色的頭發就總覺得這套搭配少了些什麼。

塵依睜開眼睛看她，“怎麼了？”

楚南欣回過神，輕輕攥緊手心，“我就是想說。該去上學了。”

“那我去洗漱，你等我5分鐘。”塵依想出門。

她捏緊衣擺，“那個......!”

“怎麼了？”

“我們還是不要互相打擾了吧。”楚南欣低下腦袋。

身前的人沉默一會，“嗯？”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喊我姐，也不用和我一起上學，我們就當是合租，互不打擾，這樣對我們來說都好不是嗎？”

塵依又沉默了一會，“嗯......”

楚南欣擡起腦袋，“那我先走了。”

“嗯。謝謝你叫我起床。”

楚南欣飛快點點頭，轉身逃向玄關，洗手間的門在身後關上，她出了家門，騎上電動車先一步去學校。

她覺得自己有些過分，至少塵依似乎是真的願意和她好好相處，可她又一次拒絕了别人的好意。

*

喜歡一個人會看見很多背影。塵依坐在最後一排，撐着腦袋，眼睛偷偷地往着第一排那瞟。

從周一以來，她發現自己的眼睛幾乎長在了楚南欣身上，睡完一覺起來會看楚南欣，上完一節課會看楚南欣，大課間跑操時還會會看楚南欣，雖然一直在看，可看見的總是背影。

包括在家裡也是。

雖然她很想和楚南欣一起上學，可從周一早上楚南欣和她說過那段話後，每次早上楚南欣都會先一步出門，每晚在她和朋友逛夜市的時候，她又會先一步回去。

她能看見的隻有對面房間緊閉的門，包括有時她早一步到家也是，她們一直沒一起吃過一頓飯，有時候塵依都會覺得這好像是一場夢，家裡其實沒有那個叫做“楚南欣”的人。

“你在發什麼呆？”這時前桌唐糖沒顧還在上課，抱着書本，背靠在牆上，裝作看黑闆的樣子，實際上是在看後一排的她。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