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微露,江府各院各房的人都齊齊聚在江府花園裡,這裡昨天還擺滿了花卉,現下花盆全部都被移走,甚至可以移動的假山也被人移走了,光剩下一大片的秃秃的空地,卻恰好夠江府内院的奴仆彙聚在一起。
江府奴仆們何曾經曆過這樣的場面,以前即便是有主家訓話,都是叫管事婆子去訓話,不多一二十人,如今院子裡都站了六七十人了,還剩下沒有來的全部都是前院的男仆或是粗使婆子。
大家或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或四五成群圍在一處,都是趁着夫人沒來之前打聽此番動作是要做什麼。
也有些人置身事外,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
林月兒穿着月白長衫,發髻松散盤在一處,兩邊發包上插着梳篦,旁邊點綴了幾多珠花,清清爽爽與原主以往的打扮很是不相同,沒有以前原主那樣動辄就一絲不苟的女主人裝束不同,現在的林月兒更加随意,甚至有一種穿着拖鞋來上班的躺平感,但正是這種随意讓本就十分的顔色更多了幾分惬意随性的風流韻味。
穿拖鞋上班也不能怪林月兒,實在是昨睡得太晚了,昨兒花了大半晌的時間梳理完整個江府的人手配置,這還是靠0527做了弊的結果,她更多的時間是在構思一個合理的人員配置方案,和初步的工錢激勵辦法。
差不多就是照搬以前她管理廠區的大緻方案,在适當的按照她想要達成的效果和江府實際情況進行了修改。
大緻理出了一個條陳,早上起來還特地先跟齡草和木丹他們解釋了一下,着重分配了給了她們倆一點任務。
木丹給林月兒弄來一個紫檀凳,趁着太陽還沒有完全出來,林月兒一個眼色給到齡草,讓她先開始表演。
齡草得到林月兒的暗示,面色淡定,内心不斷給自己打氣,一定不能給夫人丢臉拉後腿,上前一步對着院内衆人喊道:“肅靜,肅靜!”
底下仆人本來就是私下講講小話,見夫人來了,趕緊齊聲問安,六七十人的聲音齊聲洪亮。
林月兒端坐在椅子上輕輕點頭,然後将衆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底下衆人都齊齊低着頭,幾乎沒有人擡頭直視,站的不整齊但是看得出來交的規矩很好,像廚房之前的那個婆子至少表面功夫做的比她好多了。
齡草與衆人朗聲道:“諸位都是我們江府盡心盡力辦事的老仆,不管是家主還是我們夫人對諸位都是多多倚重,多多信任,我家夫人來江府時日尚短,但承蒙各位照顧,我代夫人向諸位道個謝。”
衆人道:“不敢!”
齡草繼續:“想必諸位已經知道前日在廚房發生的事了,廚房的支婆子對夫人大不敬,夫人仁慈不欲追究支婆子的罪過,但是廚房如此重要的差事卻不能在放心交給對夫人毫無尊敬之心的人。”
“今日将諸位召集此處,一則是夫人心存仁善,害怕諸位有人失了心智步支婆子一行的後路,夫人年輕初來乍到,有以前不察委屈了諸位的地方,這裡我帶夫人給大家說一聲對不住。”
衆人繼續道不敢,不過這次林月兒仔細觀察,有幾個年輕的沉不住氣的開始把目光望向自己平時熟識的人,似乎想要交流一下,但是礙于其他人都低着頭,又把頭低了下去。
齡草再繼續:“二則,無規矩不成方圓,江府百年經營,家規族規想必大家比我們還要牢記,但是仍有支婆子之類明知故犯,一時仗着積年的功勞,二是仗着主家仁慈,想來才膽大包天不講主家放在眼裡,而支婆子之類的人想必諸位之中仍不在少數。”
衆人中有聽出名頭的立即跪下,直呼不敢,求主家明鑒。
齡草連喊了三四聲安靜,人群的烏糟糟的嘈雜聲才慢慢降低下去。
齡草繼續:“諸位不必惶恐,夫人并不打算接着支婆子時間對各位進行清算或牽連。“
底下各種老仆不懂夫人今日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隻能按捺住心中的千思萬緒,繼續聽着。
“家規在上仍有人明知故犯,說明家規亦有規不到的地方,奴仆對主家心聲怨怼,雖然是奴仆的問題,但是主家也要驚醒并反思自身,所以……”
衆人擡頭看向齡草,他們知道,今天這躺鴻門宴的目的就要來了。
“所以夫人靜思己過,仔細研讀家規家訓,在家規家訓的基礎上,重新增訂部分規矩,從今天開始,諸位辦差都要以這套規矩為準,稍後我們會分派專人到各方各院給大家仔細講解,再一個,新官上任三把火,諸位沿襲了幾十年的老規矩,要改動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想必很是艱難,夫人從自己的嫁妝私庫裡拿出一千兩銀子作為彩頭,在新規矩落實期間全部獎勵給學的好,做的好的人。”
說完,木丹身後的四個丫頭太這一個大木箱子放在前面,箱子掀開,霍然是堆放得整整齊齊的銀錠。
光線的照射下,新打的銀錠熠熠生輝,是真正的銀光燦燦。
衆人從未見過如此多的銀錢,不由得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