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現在不是當事人,而是當事人的朋友,做的是安慰當事人的事,他最不擅長的事。
“我陪你。”許枝言又重複了一遍,最後說“難道我不告訴你我有多愛你,你就無視我的愛嗎?”
現在對面的夏繁星不哭了,許枝言也不說話了,因為他被自己的話激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是許枝言嗎?”夏繁星的聲音還是有些不穩。
“是,貨真價實。”
夏繁星笑了,很開心的笑了然後用氣音說着約定“那我們永遠都不分開,你陪我我也陪你,你愛我我也愛你。”
“我愛你可不是為了獲得你的愛,我是告訴你,你有人要,用這份愛去回擊他們吧。”
“還有别因為别人愛你,就把自己賣了,萬一對方是騙子呢?”許枝言對夏繁星總是愛說教,因為夏繁星就是一張白紙,沒有受過父母教導,隻接受過教育的文明白紙。
夏繁星哼笑一聲,聲音像浸在蜜裡“好我知道了。”
電話挂了後,許枝言還是不放心,又重新把夏繁星設為了特别關心。
他也想起了自己初中幹過的一些“蠢事”,嗯,和沈寒甯一起幹過的“蠢事”。
齊枝去世的時候是他小學的時候,他被寄養在鄉下的外婆家,許哲那個時候還在創業中,還是個窮小子,根本沒有精力帶着他。
他的心髒病是遺傳齊枝的,外婆每次看着都感傷糊塗的時候甚至會把他認成齊枝反應過來後呢喃着“七七哪哪都好就是太要強了……”
“真好你和七七很像,身體也一樣……”
年齡尚小的許枝言沒有給外婆回應,而是在他心裡紮下了一根刺。
童年的這段經曆成功造就了和媽媽一樣要強的許枝言,失去媽媽的孩子不會哭,因為哭了就會被鄉下的孩子們嘲笑,身體孱弱的許枝言直接撿起快比他高的樹枝追上去,把那些熊孩子一頓揍,沒有任何章法的亂打,直到他們口中的污言穢語變成求饒。
同樣的他也滿身是傷,進醫院是家常便飯,外婆沒有責罵他而是抱着他,她很瘦抱着他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硌人,最後變得溫暖有力。
後來外婆去世,那個溫暖有力的懷抱從此消失了,許哲把他接了回來,揉搓着他的臉眼睛裡泛着淚花。
“言言爸爸以後要和你相依為命了,我不是一個好丈夫好女婿,但現在我一定會做一個好父親。”從溫暖的環抱變成了堅定的承諾,從外婆到爸爸,
直到初中,已經創業成功的許哲和沈儀在一起了,要說沒有抗拒許枝言說不出,可反抗他也做不到,隻要他反抗了許哲絕對會放棄的,所以他做不到。
初中的時候不知道是哪個人把許枝言和沈寒甯是“兄弟”的事情傳播開了,連帶着齊枝去世的事情。
當時許枝言孤傲的性格根本不受歡迎,他很快被排擠孤立,也有人跑到他跟前說他沒人要,說許哲抛棄他去要更好更優秀的沈寒甯了。
許枝言直接把那個人打的滿臉都是鼻血,那個時候許枝言身體已經變好一點了,但還是瘦弱比同齡人矮了半截,所以他也沒落到什麼好,身上青了好幾塊。
被叫家長的時候,許枝言也沒有縮在許哲身後,而是指着那個人的家長眼睛瞪着他“下次你還敢說,我就還敢打!”
這些事情自然而然被沈寒甯得知了,利落的把欺負許枝言的所有人都打了一遍。
那個時候他們寫過無數份檢讨,上過主席台“演講”,沈寒甯每次都強硬的給他擦藥,然後偷偷回家給許枝言打掩護。
沈寒甯之前休兩年學,長的還快,所以幾乎不留傷,他除了打架就是告訴那些人“他不是沒人要,他是我弟弟。”
許哲和沈儀也罰過他們,警告他們不要打架,許枝言全當耳旁風,然後用絕食表達自己決心,沈寒甯也跟着他絕食,許哲沈儀又心疼了,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許枝言對于沈寒甯的做法其實很不爽,也問過他為什麼這麼做。
沈寒甯依然溫柔又富含肯定“因為我愛你。”
身處愛的漩渦中心的許枝言用最大的惡意回答他“苦心裝出來的優秀人設崩塌了,就不後悔?”
沈寒甯笑而不語,眼神仿佛在說着無數個“我愛你”,可惜許枝言瞎。
“下次不要絕食了,他們會擔心我也會。”沈寒甯說着往他手裡塞了一大把糖“檢讨寫完了嗎?明天我們還要上台呢。”
許枝言很想把手甩開,讓這把糖撒滿地闆,然後他再頭也不回的離開或是居高臨下的看着沈寒甯把這些撒落的糖全部撿起來,可他還算有點良知并沒有這麼做“早寫完了,抄的上次的,過幾天的考試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沈寒甯充滿愛意的眼睛好像吻了上來,又好像把他滿是惡意的喉頸給堵住了,總之他沒再說傷人的話,沒有做傷人的舉止,把那把糖放進了盒子裡,雖然從來沒有吃過。
許枝言想着從櫃子裡掏出滿是灰塵的糖果盒,裡面塞滿了糖果,都是沈寒甯給他的,從認識開始一直到現在的所有糖果。
許枝言看着那盒糖,現在已經不是初中了,沈寒甯給的糖已經塞滿了,早就用另一個盒子裝了。
“惡心的回憶。”許枝言說着黑着臉把那盒糖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