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在池邊反倒悠閑的趴了下來,看來這幾天解雨臣沒少帶它泡溫泉,它對這落水景象已經見怪不怪了。
眼前是一片混沌,顔憶雲看不清解雨臣的臉,但是能感覺的到近在咫尺的他。四周有股無形的力量在拽着她、擠壓着她,快到憋氣極限的她,堅持不住的開始吐出一團又一團的氣泡。
顔憶雲焦急的拍打着對面的解雨臣,掙紮着想要往上浮去,可那人就跟個雕塑一般,不回應她、也不放手。吐盡了體内的二氧化碳,氣泡最後弱到綠豆大小的滾出幾粒,她掙紮着耗盡了身體裡的最後一絲力氣,嗆進去好幾口水。
自己今天不會就這麼交代在這裡吧!
解雨臣,你是要在我們最開心的時刻,帶着我殉情嗎?
在顔憶雲快要失去意識前,一團白影猛地靠了過來,細微的氧氣緩緩的渡了過來。
“汪汪……汪”,雪球看着那水面上“咕噜咕噜”的冒了一段水泡後,又歸于了平靜,開始在水池邊焦急的跑來跑去。
“嘩”的又是一水聲,解雨臣終于抱着她鑽出了水面,他們還在深水區的邊緣,站直了水還是淹到了解雨臣的胸腔附近,顔憶雲挂在他的脖子上抓着自己的胳膊才勉強沒有再次滑下去。
猛地呼吸到這大片的、無處不在的氧氣,顔憶雲咳的肺裡都快撕裂了。
“緩好了嗎?”解雨臣用手指将她那濕答答的頭發都梳向了腦後,又擦了擦她臉上的水珠。
顔憶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又連咳幾聲才怒氣沖沖的瞪回了他,拿眼神質問他,你剛才差點殺了我,竟然還好意思問這話!
“答應我……”解雨臣就跟瞎了似的看不懂她的意思,也可能是他故意視而不見,他雙手捧着顔憶雲那怒氣沖沖的臉,“明天……不要再忘記了”,特别認真的說完這句話,他就低下頭。
九門有位解語花,自幼獨挑解家,槍口刀刃上滾過,黑暗煉獄中舔傷。眸中鋒芒似尖刀,殺伐果決一身冷骨世無雙。
這位地獄裡歸來的王!
又一次猝不及防的窒息中,顔憶雲嘗到了他的霸道與冷傲,她被禁锢着,逃不脫、躲不掉,隻能一遍又一遍無力的錘在他的肩上,抗拒着、掙紮着想要推開他,喚她溫柔的解雨臣回來。
我不跟他們争,我隻想你永遠都忘不掉,刺入靈魂的銘記它,我要别人給你的吻都在它面前褪色消散,我要刻進你的眼裡,深深的烙在你心上,變成抹不掉的傷疤。
她掙紮的手被解雨臣緊緊的按在了他的心上,好好感受它,它此刻為你而鼓噪。
這也是我,不要抗拒他,也愛他幾分鐘……好不好……
吹風機“嗡嗡嗡”的響着,顔憶雲那濕漉漉的眼睛半含淚光,從浴室裡出來後就沒幹過,她整個人都跟丢了魂似的,毫無精氣神,萎靡的隻剩個空殼坐在那石桌上。
她心裡委屈!特别委屈!
為什麼别人初吻都是溫柔、甜的流蜜的回憶,而她隻有缺氧!缺氧!還有……痛!
“吃釋迦果嗎?”解雨臣關了吹風機,拿起桌上的釋迦果又吃了一顆,吓得顔憶雲立馬捂嘴後仰,撞掉了腳上的拖鞋,渾身害怕的打了一個激靈。
扯扯她的手,顔憶雲瘋狂的搖頭還帶下兩滴淚來。解雨臣知道今晚自己這麼有計劃的推她落水又強吻她,等顔憶雲恢複過來後,絕對逃不了她的一頓毒打。
他也舍不得,可是心裡的不甘就像根刺,每次都會在她期待的眼神裡狠狠紮在他心上,讓他猶豫又怯步。他不喜歡她一次又一次的期待落空,也不喜歡這樣猶豫的自己。
不如現在死到底,沒有遺憾。
小壞蛋,你要是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記得下手輕點,我也會疼。
“顔躲躲,你看着我”,解雨臣将她兩邊的頭發别在耳後,輕輕擡起了她的下巴,“是你讓我有了私心。”
“這個錯在你……這是你應該補償我的……”
這是什麼邏輯鬼才?顔憶雲被他氣的想罵人,奈何舌頭抽了筋兒,隻能彈着小腳丫踢了他膝蓋一下回擊他,誰知解雨臣竟然借機裝腿軟半撲在了石桌上,吓得她又往後躲了躲。
她現在但凡有點力氣,絕對踹了他逃跑。
“我知道你心裡舍不得,雲朵~”解雨臣拱拱她的額頭,哄着她,“别生氣了,好不好~”
“你要是走了,我就又是我了。”
“可是……”顔憶雲大着舌頭噙着淚珠抽泣着,含糊不清的說着:“人家%#是#@%甜#初吻#”
“我給你,”解雨臣親親她的鼻尖,用他暖的溫熱的目光望着她,一身又一聲的喚着她“雲朵”,等着她的妥協。
死就死吧,顔憶雲最終投降在了解雨臣那深情的眼眸裡,順從了自己那快要跳出口的心,撤了自己的手閉眼揚起了下巴,慷慨赴義的像個革命女戰士。
一秒、兩秒、三秒……結果什麼都沒發生!不能忍,他竟然又耍自己!顔憶雲悄悄睜開眼睛,等着這個時機的解雨臣再次揚起了勝利的嘴角。
這次他溫柔的像吃棉花糖,輕輕甜甜的将她這朵雲纏繞,惹得她心尖上都在打顫,抓着他浴袍的手都在抖。
墜入雲端的顔憶雲扔掉了少女的矜持,舔舔嘴唇用力勾回了他,又主動送上了自己,誰讓他先撩撥的人家,她今天要甜到有蛀牙才能原諒他。
她熱切的回應超出了解雨臣的預想,亂了心神的人,迷離着雙眼失了掌控,最後崩塌傾斜了下去。
背後的石桌被太陽烤了一天,蓄積了一天的熱量,隔着衣服的時候隻覺得溫暖,可真當皮膚壓上去的時候卻發現它是滾燙的,那撲在嬌嫩皮膚表面的呼吸是灼熱的,比那石桌還燙人。
頭頂的樹影搖啊搖,晚風吹來的烏雲遮住了那彎明月。人總在得到幸福的那刻患得患失,害怕自己馬上就又要失去這一切。他細軟的頭發還沒完全幹透,摸上去就像小鴨子翅膀下軟絨絨的小短毛,柔軟溫暖的貼着她。晚櫻草香竟然是這麼的令她動情啊,顔憶雲輕輕喚了幾聲“雨臣~”,那埋首于她脖頸的人,放佛被點醒般的突然頓住了身形。
解雨臣的心跳炸開了,慌忙從她腋下抽回了自己的手,他那無比自信的自控力,被顔憶雲肩膀上那清晰的四個指頭印,狠狠的擊了個粉碎。
這不是他的計劃!這不是!解雨臣轉身不忍直視自己的過火行為,扶額努力壓制着體内的那股燥熱,恨不得自己呆在那溫泉底沒上來過。
“這……這不是我本意。”
“不出所料,渣男語錄你倒是張嘴就來啊”,顔憶雲扯好肩部滑落的浴袍,挪喻他到:“上次比這個還過分,也沒見你覺得有什麼不對。”
“那次是演戲,這不一樣,我……”解雨臣急切的想給自己辯解,顔憶雲瞧着他那着急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朝他伸着那軟綿綿的胳膊,“拉我一把,送我回去吧。”
她的眼說要睡了,心說要睡了,大腦說要睡了要睡了,全身所有的細胞都說要睡了,但就是有那麼一個特别特别禮帽的神經,說了句“謝謝大家”,所有的細胞都高喊着“解雨臣”開始了狂歡。
“怎麼辦”,顔憶雲坐在回廊上抱着雪球,哭喪着臉問它:“怎麼辦雪球,明明他就在這裡,可我還是好想好想好想他,我想見他,我想現在、立刻、馬上見到他,我想偷偷看一眼他睡着的模樣,就一眼!我想看他此刻是不是也在想我。”
“我想他,發了瘋的想他。”
“他拿走了我的心,可他又在哪裡那?這裡這麼小,我卻還是找不到他”,雪球趴在她的肩膀上舔着她的臉,吃掉了那些垂落的淚。
顔憶雲看着夜裡那些亮燈的房間,她來這幾天,一小時一換就從沒重複過。她可以一間一間的去找,天亮前總能找對他的房,可然後那,解雨臣眼裡的光會暗,他的臉會冷,他會更加的讨厭他的現在,在意他自己的身份。
她不要他這樣。
自己現在才是解雨臣最大的安全炸彈,最薄弱的漏洞,最容易下手的弱者。顔憶雲不敢想如果……她心裡說如果……如果有人打她的主意……
顔憶雲抱着雪球起了身,迎着燈光站的筆直,拿手背抹幹了臉上的眼淚。她要這個決定權在自己手裡,絕對不可以讓解雨臣來做這個選擇。
她絕不!!!
現在的每一刻,她都會當做最後一秒來愛他,毫無保留的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