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子的手機嗡嗡嗡的震着，看着上面大大的“阿遠哥”三個字，心裡暗暗的罵了一聲娘，好不容易等到那邊人沒耐心的挂了，剛想松口氣，結果第二通電話又打了過來。

看來是急事，他不接不行了啊。川子轉頭側耳聽了聽毫無動靜的診室，确認顔小姐這邊暫時應該沒什麼需要的了，這才捂着電話跑出了醫院。

“喂，阿遠哥，您找我啊？”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有什麼事嗎？”

“奧，沒……沒有，剛沒聽見。”

“你怎麼聲音聽起來這麼喘？你們沒在家嗎？”

電話裡阿遠的聲音有些質疑，川子一點私藏都沒留，連忙都抖了出來，“顔小姐想出去透透氣，我們在公園那，剛落了毯子，這不回來幫她取來着。”

怕阿遠責怪他們亂跑，他又解釋到，“顔小姐最近心情不太好，總是一個人悶悶的坐着也不愛說話，今兒好不容易開口一次，我這……也不好拒絕不是。”

“不過你放心，小偉他們那我都打好招呼了，有情況第一時間就能到。我以我人格保證，決不會出什麼岔子。”

“你人格？切……”

聽到阿遠的語氣不再那麼嚴肅了，川子趕緊又調整戰術打起了苦情牌，“顔小姐今兒可憐巴巴的求了我半天了，讓我千萬千萬千萬别跟花兒爺報備，怕他又擔心，您……您要不高擡貴手，别告訴花兒爺了行不行？算兄弟我求您了！”

“阿遠哥……您不幫我也幫顔小姐一下吧，她心情好不容易好一些，别又……”

“你說是吧……”

電話那頭的阿遠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考慮他說的這兩種後果他更應該選哪邊。

花兒爺還是顔小姐？

“今兒我就當不知道，下不為例啊！”

川子連連答應着挂了電話，剛還陪着笑的臉色立馬收了回去，又一路小跑的回了醫院。看看手表，離顔憶雲的會診結束還有十分鐘，屋裡還是沒什麼動靜，看來裡面聊的不錯，他聳聳肩，從旁邊的書刊上抽出一疊報紙看了起來。

裡面确實聊的氛圍不錯，顔憶雲總算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她兩手交疊抱胸靠着椅背回到，“謝謝，我不喝咖啡，失眠。”

“奧？”，南叔很是意外，他品品咖啡說到，“攀上花兒爺這大樹，我還以為顔小姐天天睡覺都是好夢連連，每天都幸福到笑醒那。”

“沒想到顔小姐還會失眠，”他捋捋自己的胡子，故作驚訝到，“對了對了，你瞧瞧我，忘了顔小姐那見不得光的勾當了。”

“也是，好不容易釣到的這24k純金好夫婿，換了誰都不想再回到那賣笑的生活裡去。”

“我說的沒錯吧，顔小姐？”

“或者……我應該喊你……ice。”

剛築好的防禦城牆，又被轟開了一道口子，這次還是直接紮在了心髒處，露出了那本該被割去的記憶。

顔憶雲極不自然的理了一下飄落下來的劉海，試圖掩飾自己的慌張，“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嗎？”，南叔朝身後勾勾手指，哨子把一件一件的文件擺在了他倆之間的桌上，南叔敲敲那疊文件，湊近顔憶雲說到，“那我……幫顔小姐回憶回憶？”

他剛翻了兩頁，顔憶雲就激動的伸手拽住了那文件，死活不讓南叔再翻了。

這就是他要的效果，南叔得逞的笑了笑，“那看來，顔小姐是記起了。”

“還沒成年就混迹夜場，天天燈紅酒綠的，顔小姐那時候就懂得了有錢人的好吧，聽說當時有人高價要買您一笑，這位仁兄那可真是有眼光啊！”

看着顔憶雲的臉色越來越白，越來越難看，南叔揉着玉佩心裡冷哼了一下，臉上卻還是笑盈盈的，他突然不好意思的說到，“害，我也是随便聽聽，顔小姐又怎會為了那不值當的幾張錢，陪那些下九流的暴發戶。”

“看花兒爺選您就知道了，那些個傳聞絕對都是造謠，就是那些個人眼紅您跟了花兒爺，您說對嗎？”

“顔小姐？”

木質的扶手上被顔憶雲扣出一排的指甲印來，她想說不是的，她沒有過，這些都是假的，她想站起來狠狠的指着南叔的鼻子罵回去，可身體卻放佛挂了鉛錘，墜的她起不了身，壓的她擡不起頭來。

紙醉金迷的包間裡，燈光晃的就像個斷了手的風車，喧嚣的人群中，那醉醺醺的人趾高氣昂的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打量了她好幾遍，顔憶雲扯扯自己的短裙，恨不得立馬奪門而出，再不回來。

“你……就是那個……愛……愛什麼玩意兒來着？”

“明哥！是ice！”

“滾一邊去，我問你了嗎？”，明哥一把推開趕着上來拍馬屁的胡克，昂揚着那已經灌滿酒精的大腦袋，晃晃悠悠的說到，“我能不知道嘛，愛死嘛，話都到嘴邊，被你給搶了去，是不是欠抽！”

胡克讪讪地笑着賠了不是，自罰兩瓶啤酒，這才逃脫了明哥的譴責。

“聽說……聽說你到這來就沒……就沒笑過，我還就不信這邪。”

“來來來”，他拿起桌上的一沓現金，搖搖晃晃的在陪唱的姑娘摻扶下，晃到了顔憶雲的面前，酒精混合胃液發酵的味道撲面而來，顔憶雲皺着眉頭，往後躲了一下，立馬引起了明哥的再次不滿，指頭就差戳在顔憶雲的臉上，“怎麼？看不起我？嫌棄我？”

“就你這貨色也敢？我呸……給我倒酒我都嫌，今兒我還就較了勁了。”

旁邊都是在看熱鬧的小弟，甚至還有人瞎起哄。酒吧裡的服務員勸都勸不住，一張張的人民币摔在了顔憶雲的身上，明哥拿着那疊錢拍着她的頭，叫嚣到，“給爺笑！快點！爺有的是時間，這不行……這不行咱就換個地方，到時候，我就看你……讓你跪着求着給我笑。”

才上高中的顔憶雲哪見過這種陣仗，害怕的渾身發抖隻發懵，小臉漲紅漲紅的，可骨子裡的那點傲氣，愣是讓她攥緊了拳頭才沒滴下眼裡的淚，她咬緊牙關繃着嘴，就是不想給這種混蛋屈服。

“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能買到别人的自尊嗎？有錢就能這樣對别人呼來喝去，把别人踩在腳下嗎？我今兒還就不笑了，你來！有種你……你砸死我！”

“吆喝？”，明哥先是一愣，然後很有興趣的又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有性格！我喜歡！”

他又從桌上的包裡掏出幾疊現金，丢給了顔憶雲，伸手就要攬她的肩，被顔憶雲一個矮身躲了過去。

“這些你拿着，以後你……”，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又踉跄了幾步，“明哥我包了，明兒……”

“不，今兒晚上就跟我走，走……走……”

“哎呦，明哥，”嬌滴滴的女聲撲了上來，擋在了顔憶雲和明哥之間，“你怎麼變得這麼快，剛說好帶我的嘛～”

明哥推開了粘在自己身上的絲絲，嫌棄的說到，“一邊去，沒看到我正忙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