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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朝露被炎熱的太陽蒸幹,慈以漾醒來得很早。
她把昨天那些裙子全都用手洗了,今天打算出門。
但在出門前,她将披散的長發挽在後腦,露出光潔的額頭,穿上了之前的保守長袖連衣裙,問了阿姨陸燼在什麼地方。
得知他在小花園,她就先去找他了。
雖然莊園很大,但是人卻很少,不像媽媽在的時候,莊園随處可見的溫柔。
現在空得總是給她一種,誤入了電影裡吸血鬼城堡的錯覺。
大約是有錢的通性,都喜歡有些雅緻的愛好,陸燼很喜歡養花。
他不僅在樓下的小花圃裡養了許多花,之前聽阿姨說,莊園裡還一大片花圃,也是他養的。
她沿着小石闆路走了一會兒,終于找到了陸燼。
透明玻璃罩住的花圃裡,少年穿着雪緞長袖長褲,手裡提着長嘴壺,正仔細的給花棚裡的花澆水。
柔和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給人很有距離的溫和。
慈以漾沒有進去,而是坐在外面的葡萄架下,側頭打量他在絢爛光線下昳麗的側臉。
夏季即便是下過雨,降溫得也不多,頂多是太陽照得沒有那樣毒辣,依舊是熱的,還很悶。
一陣風吹過來,她臉上的燥熱被撫平,心中的燥熱卻多了幾分。
好在剛坐沒多久,在花棚裡的陸燼就澆完水了。
他從青石闆的盡頭走過來。
“陸燼。”
聽見聲音,陸燼擡眼。
遠處站在葡萄架下的少女,穿着一身遮得隻剩下白淨漂亮小臉和細長手的長袖連衣裙,正揚着明豔的笑,對他揮手。
他走過去,坐在她的身邊,靠在藤蔓架上,恹恹地耷拉下眼皮:“姐姐怎麼在這裡?”
慈以漾見他神情怠倦,渾身都是沒睡醒的懶骨,猶豫地想他會不會拒絕。
沒等到她的回應,陸燼掀開眼皮,乜斜她小臉上的糾結,“姐姐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慈以漾道:“我室友知道我放假沒有回去何川,還在京市,所以約我出去,但這裡出去有點遠。”
大學她住的四人間,但其實宿舍裡隻有三個人,另外兩個人也是京市的,聽說她放假沒回去,就想約她一起出來玩。
慈以漾本來是不愛出門,尤其是大熱天,現在外面的太陽很毒辣,不打傘能将人的皮膚灼烤得生疼。
可她耐不住室友的磋磨,她還是答應了,答應後,出去都成了問題。
莊園的傭人都被換了,以前的司機自然一起離職了,她找不到人送她出去。
“陸燼,你能找人送我去這個地方嗎?”
她把導着航的手機遞過去,連帶着身體也靠得很近,肩膀靠着肩膀,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滲透進肌膚。
他很燙。
慈以漾碰了一下就移開了。
陸燼瞥了眼她給的地址,說:“司機請假了。”
“啊,那怎麼辦?”她皺起秀麗的眉,懊惱地擡手遮住額頭,望着被葡萄藤架遮住的炙熱太陽。
其實她已經問過了阿姨,知道司機已經請假了,所以才來找他的。
“你平時都是怎麼出去的?”慈以漾側過臉問身邊的人。
陸燼長腿半屈,下颚微擡地靠在搖椅上,冷感得像常年不見光的腐骨白膚,在熾熱的光下也浮起了淡淡的粉痕。
“開車。”
他回答的語氣很随意:“姐姐要是想出門,我送你。”
慈以漾疑惑地看他,“你送我?”
他會開車嗎?
心裡雖然懷疑,但她問完就立即向他道謝,快得仿佛晚些就要被拒絕似的。
“謝謝,麻煩你了。”
陸燼乜了眼她杏眼中的感激,站起身說:“等我下,換身衣裳。”
陸燼絕對是她見過最講究的人,一天能見他換好幾套衣裳,而且每一套都沒有重複過。
有時候她還能看見阿姨倒垃圾時,手上提着大包的衣裳拿出去,全都是他的。
慈以漾跟着他回到大廳,無聊地坐在沙發上刷着手機,等他出來。
陸燼倒也沒讓她等多久。
他很快地換了件白色寬松衣褲,狼尾發梢慵懶地勾起自然的弧度,戴着帽子和墨鏡,不會顯得痞氣,反而像古代行動如風的谪仙。
跟他一起去地下車庫時,她看着一排排的車,沉默了。
全都是蹭一蹭,普通人就會傾家蕩産的豪車。
她站在邊上看都害怕碰到這些車。
一輛低調的黑車停在她的面前,陸燼走下來,替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慈以漾坐進去,發現椅子很舒服。
她摸了下,不知道是什麼皮。
陸燼坐在她的身邊,正要開車時忽然側頭說:“姐姐害不害怕,我現在剛拿駕駛證。”
這一說,慈以漾雙手握住扶手,勉強道:“那你開慢點。”
陸燼笑了下,沒說什麼。
他的起步很穩,沒有想象中那些剛考駕照就亂開的興奮和緊張,倒像是開了很久。
慈以漾漸漸放下心,轉頭看車窗外的風景。
有專門的通道,沒有她進來時的那些彎彎繞繞,很快就出去了。
因為車貴,在路上等紅綠燈時,周圍的車都隔得遠遠的,生怕不小心和他碰上。
原本擁堵的路段,托車的福,一路上暢通無阻。
很快就要到京市最大的商業街了。
陸燼偏頭問:“哪個地方?”
慈以漾道:“你找個地方停,我自己過去。”
她不想被人看見。
因為他的車太顯眼了,萬一被愛研究車的室友看見,她不好解釋。
最後慈以漾在路邊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