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未頹然地醒來,出了一身冷汗,他夢到了與李劍的第一次相遇。本以為三年前的記憶會自然褪色,結果這次又如戒斷反複起來,好像當年他對女人沒興趣也是那個時候開始。喬未自那以後,不是不行了,是不太行。這比不行了還讓人難受,他本以為自己可以繼續肆意風流下去,但是李劍不願意見他,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午夜夢回,李劍成了夢魇,是他心裡揮之不去的愧疚,是他放肆回來的苦果。
于是喬未将李劍的名字紋在胯骨間,自虐般接近她,後來李劍真的來到了他身邊,即使情況有所好轉,他去試了别的人,還是不行。
他非李劍不可,跟瘋了一樣,猛然間,他發現自己不能再失去她了。
喬未思緒混亂,嘴邊卻小心翼翼地伸來一根吸管。
VIP單間病房很甯靜,窗戶半開,光線傾斜,暖而足。
被喬未望了一眼,呂一幸的臉由白轉紅,她擡了擡水杯,“喝點水吧。”
他慢吞吞地“嗯”了聲,半起身接過水杯,“我自己來吧,”喉結滾動,淡淡補了聲,“謝謝。”
呂一幸的眼眶微紅,沉默頃刻,她說:“李劍來看望過你了,她很好,前兩天出院了。”
喬未第一時間沒有回應,呂一幸揪住衣袖,淩亂地于掌心揉捏,微微拔高音調,她瞪眼問:“你都不生氣嗎?是你救了她。”
“我知道她不屬于我,我從來沒有抓住過她。”喬未愣怔半秒,嘴角翹起,眼裡卻不帶笑意,陰雨沉沉。
房門突然被扣響。
一個頂着寬大漁夫帽,臉上戴着口袋的高個男人走進屋内,眼神鋒利,聲線低沉,“打擾你了?”
“沒有。”
他的氣場和喬未彼此熟悉,呂一幸正好被喬未的回答刺得陣陣胸悶,她便抓起床櫃的包,起身将陪伴椅空出,“你們聊吧,喬未,我回去了。”
喬未點頭,“好,我不送了”。
“你也送不了吧。”進門的男人轉身,聞言迅速嗆聲。
呂一幸逃跑似的出門的片刻,與進門的男人擦肩,他正摘下口罩。
心裡對那張側臉湧起一陣熟悉感,病房門悄然關上的瞬間,呂一幸的腦海忽而冒出一個名字。
白紀遠!是剛以模特身份出道,就和喬未打架而導緻封殺的那位影帝?
呂一幸無端地想,喬岚阿姨用對付白紀遠的同樣手段對付了李劍,每次事件旋渦喬未都被摘得幹幹淨淨,那麼另一位當事人該有多難熬呢。喬岚出手後,李劍屬于不得不虧欠喬未一次。
病房内,風一吹,喬未就控制不住虛弱地咳嗽,“怎麼突然來找我了。”
“我之前在醫院待着的時候,你急不可耐帶着你的小秘書來見我,現在嘛,我肯定也要将心比心,來看望看望你。”
白紀遠慵懶地躺坐在靠椅上,喬未破碎地“呵”了一聲,對方不甘示弱,刻意将口罩放到他的病床頭。
喬未自然看到了白紀遠左手無名指上銀閃閃的一圈,他問:“訂婚了?”
“半個月前就求婚了,過年的時候。那時候看老闆你心情不好,沒和你說。”
“恭喜。”喬未神色平淡。
“記得補紅包。”
喬未又是敷衍一笑,“回頭打你賬上。”
“我進組那段時間,聽說你可不老實,你金屋藏嬌的小秘書呢,梁棟成可是都跟我說了。”白紀遠一面啧聲一面搖頭,“喬老闆太英勇了,一朝沖冠為紅顔啊。”
“她早離職和我沒關系了,梁棟成沒跟你說?”
喬未噎得白紀遠一愣,“那你高買低抛,然後又去救她……”
“這是我欠她的。”
白紀遠無語道,“得,你幫我也是欠我,喬老闆就是青春疼痛影片女主角,欠了全世界。”
“那我肯定還指望些别的。”喬未笑得意味深長。
“你想讓我給你寫角色小傳,擱我這剖析自己呢?”白紀遠不吃這套,“自己的因果自己吃。你要是真心,就錯過,像我,人生有幾個八年呢?有什麼話,記得和對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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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劍,下班了啊。”見她踩點關了電腦起身,同事擡頭張望過來。
不過比起年前,他們少了一分真切,多了些疏離和客氣,畢竟,出了事被關進去的張斐與他們關系再一般,也是同部門相處多年共同奮鬥過的,而李劍才來了幾個月,一出手就把人家搞得瘋魔到家破人亡。
還真是另類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但話又說回來,人家有靠山,關系還是不一般的那種。
“嗯,明天見。”第一天回來上班的李劍微笑,拿上包留下一個幹淨利落的背影離去。
等人走遠,同事之間開始交頭接耳。“你别說,長得真心漂亮,業務能力也強,聽說是個三代哦。”
“關鍵啊,心狠手辣,手段強硬。”兩人相視一笑,脫口而出,随後暧昧地往前傾身偏向對方,“我之前偷瞄到過她的簡曆,好像是那位喬少的秘書。”
“……可是前段時間,張斐弄傷的人不就是那個的老闆嗎?”
兩人聊着聊着,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另一邊走出大廈的李劍阿嚏一聲,搓了搓手心生熱,但還是止不住一連串的低咳,在看到熟悉的車後,李劍趕忙彎腰上去。自她出事,謝家不放心她一個人上下班,于是修養結束後聘請了一名司機專車接送。
謝月最清閑,時常來陪她。
春日的風都是暖洋洋的,偶爾乍暖還寒,但空氣是靜谧舒适的,直叫人春困慵倦。日照比冬季時間更長,李劍坐在車後座,望向窗外的景色都是明媚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