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衛有意将步子朝之前所設陣法的地方邁去,又盡量不露蹤迹,倒真是成功了。
算着距離已是差不多了,他最後一次将控制着的圓盾正對彤棠的利爪,手臂很酸,他索性也不打算用這盾去擋了,圓盾自他手裡脫出,如同飛盤一般旋轉着朝彤棠擊去。
最後望了眼饕餮,這妖連眉都沒皺一個,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但來不及想太多了。
盾已脫手,隻需向着陣法方向奔走。
對彤棠來說,她引以為傲的從不是覆蓋着甲片的利爪,作為饕餮,當然是牙,一層一層,疊滿了滿了口腔,銳利無比的尖牙。
二人沒有邁出幾步,巨大的黑色陰影從後包裹覆蓋住了他們,隻覺得地面震顫了幾下,回頭望去,卻什麼也沒看見,隻是黑黑的一團,前方和頭頂上方的視野被遮蔽。
咀嚼聲傳來,什麼東西突然自高空落下,砸向親衛,他側身躲過。那東西落在地上,發出了幾下聲響。
親衛朝地上望去,那東西被黏膩的類似水一樣的東西包裹着,其中金屬的光澤已經不太看得清了。但他還是立馬認出來,這是與他本命相連的圓盾的殘渣,輕而易舉的被彤棠咬成了粉末。
彤棠腕間血契的效用此刻基本已經完全消失殆盡,彤棠完全妖化,黑色怪物帶着甲片的巨爪精準按在了伏坤之前所設下的陣法上,将其弄成了個稀巴爛。
之前幾乎是親衛拼盡全力的抵擋,在現在看來幾乎是彤棠不緊不慢的撓了幾下,完全沒使出全力,隻不過是挑逗獵物般的戲弄着。這也許也是為何彤棠的那一爪能精确命中的陣法的原因,那些自以為不顯痕迹的步伐也都被她看在眼裡。
聲音自上方而來:“這麼多年不見,還是沒什麼長進嘛,忙着幹什麼?勾心鬥角嘛?”
伏坤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擡頭望着在此時也回頭盯着他的,黑色怪物的面孔,彤棠轉過了頭,露出一張黑色大口和裡面層層疊疊的牙齒。
他看見黑色的怪物在逐漸朝他逼近,之前被彤棠吸食入體的怨氣此刻悠悠的溢出了些,轉而襲向了他,胸口沉悶,惡果終将反噬。
“你們對琏邢做了什麼?之前那些人皮屍體怎麼回事?你要是能将其複原,我饒你一命。”
伏坤不打算再反抗,他像是愣在原地一般看着彤棠,但也沒說話,即便在這最後時刻,他臉上的表情也沒什麼波瀾,良久後隻在嘴邊露出近乎輕蔑的一笑。
就好像即便在此刻,輸赢已定,他仍然打從心底裡看不起這些野獸,片刻之後,隻有一句輕飄飄的話從嘴裡吐出:“你猜……”
話沒能說完,在伏坤吐出第一個字的瞬間,彤棠便已經知曉了他的意思。
她失去了耐心。
彤棠的第一擊對準了親衛,隻一爪下去,便是踏為泥餅,再一口,直朝伏坤腦袋咬了下去。
沒有血噴灑出來,即便失去了頭,伏坤的身體仍然保持着直立的狀态,但卻迅速幹癟下去,就好像是一個曾經充滿了氣的氣球被一針戳破,而後沒了氣。
彤棠轉過頭,頓時感覺口中咬着的東西惡心至極,她好久沒能這麼反胃過,一嘴吐了出來。餘光隻掃了一眼那個親衛,也是如此,沒有骨骼,隻有皮囊,難怪剛剛的感覺如此奇怪。
這幅場景,倒是有些熟悉,怎麼會有些像那夜在隔壁閣樓中見到的那幾個小混混。
雖然心裡早有預感,伏坤不會這麼輕易就被解決掉,但在看見地上已經變化了面孔的頭首,也是有些毛骨悚然,即便因為隻剩下皮的緣故而變得面目全非,也能輕易認出這具已經分崩離析的身體并不屬于伏坤。
難怪不那麼在意呢,對于伏坤來說,也許僅僅是損失了一副能用的身體,而遠非命喪于此的這麼嚴重的下場。
彤棠變回了人形,抹了抹嘴,不得不感歎此人之狡猾,雖然目前她的盟友也不遑多讓。
宮中這群勾心鬥角的參賽人都喜歡玩這種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戲碼嗎?
對比下來她還真是單純的很,要死了就是真死了。不會讓跟她鬥毆的人或獸覺得勝利後沒幾秒又發生對手站起來這種消磨人心的事。
本來彤棠還想再多感歎一些,奈何她這從古至今都沒變過的松弛感在此刻實在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外面的援軍似乎已經破解了洛鏡留下的難題,腳步聲終于不似之前那般原地踏圈,而是如急行軍般極速的逼近。
要溜了。
彤棠如此想到,但這對她有些難度,以她的能力,偷摸摸出去不太可行,那麼要強行攻出去嗎?
好在她的盟友也有這種想法,一陣水流以極快的速度奔湧過來,瞬息之間便将彤棠包裹住,洛鏡的模樣自水中化出形來。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