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彤棠神色一變。
洛鏡捋了捋她的頭發,皺眉道:“多半是賊喊捉賊,鲛珠的産生并不容易,但卻并非世間唯一,他們想要擁有複數的鲛珠,還得從鲛人身上獲取。恐怕是内閣的人以為我死了,但卻又不完全相信,于是做出的一副放餌釣魚之計。”
“我已經在此暴露,也把你一起拉下了水,不管你是怨恨也好,憤怒也罷,我通通都認,隻是你若需我償還,還是等解決了我們之間那個共同的敵人之後才好。”
彤棠眯眼斜望着她,語氣裡似乎有些無可奈何:“來都來了,我好像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彤棠在吸食了怨氣之後才發現自己有些記憶被她遺忘了,而且到現在原因都沒明晰,自然也不知道這些不知在何時被她遺忘在了角落了。
更加不好解釋的,彤棠即使忘記了這些記憶,她的内心中卻告知着她,她應該去哪些事,比如要去救那隻小鲛人,又比如她在皇帝那裡埋下的,以防萬一的引線,這是她沒有告訴任何人的事,即使連當時的彤棠都覺得自己有些陰暗了,沒想到如今還是有用上的一天。
如今的她如果不去細想,這些事情并不會給她一種違和感。
不過在吸食完那份怨氣後,之前的一些事情,在此刻就串聯了上來。在她踏入那間石室看見的被鎖鍊刺穿琵琶骨的鲛人,一尊不知在熬煮着什麼的青銅鼎,一個抱着孩子的女人,常常出現在她視野裡的荷花,一切的一切都與現在的狀況不謀和合。
之前被她插在頭發上的白玉發簪好像是琏邢最後送她的,有點記不清了,但說是白玉,但在之後看來,分明就是鲛人的尾骨。
那份尾骨不屬于洛凝,應該是洛鏡的。尾骨的生長與鲛人軀幹的其他部分相比來說極為緩慢,甚至弱小一點的鲛人,斷掉尾巴後都不會再長了。
雖然不知當時是何種情況,但洛鏡竟然就這麼把自己的尾骨給了琏邢,琏邢在最後又給了自己,最後的最後,陰差陽錯的成了洛鏡的尾巴,真是奇妙啊。
彤棠當時看見的洛凝失去了一枚眼睛,而洛鏡也在拂塵下被刺穿了一隻眼,為何鲛人的眼睛如此多災多難,是與鲛珠有關?
她沒再多想,望向了懸在空中的那枚水滴,裡面正是樊瑾等人在找她的景象,昔日好姐妹就要反目成仇了嗎?
彤棠歎了口氣,如今已是現在這幅局面,她似乎也沒有什麼能挽回的,雖然并不是因為因為要被朝廷追捕而感到害怕,彤棠很少會因此而感到害怕,她從來都像是沒心沒肺的,隻是……
她有些懷念她的小店了。
當過往的記憶在一步一步慢慢恢複時,帶着些苦澀的回憶逐漸蔓延上她的心頭。未曾共事多少天,便已經是一副空空皮囊的鲛人,還有已經變為行屍走肉的琏邢。
彤棠深深吸了口氣,皺起了眉,但她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不過還好,反正有沒有退路其實都差不多,就算是為朝廷俯首又怎樣,最終的下場她也是親眼見證了。越是忍讓,越是要退縮,越會被侵占,彤棠即便平日看着好說話,也不代表她是個願意挨打的。
要是她能讓一切結束,要不要回到林間,為飛鳥走獸去開間小店呢?
五味齋五味齋,其中各個悲歡喜樂的滋味,妖品嘗到的并不比人少。
那間密室内事情很快被掩埋了下來,洛鏡與彤棠也不知所蹤,能探查到她們行蹤的人屈指可數,隻成為了食客茶餘飯後的談資。
往日門前總是人流湧動的五味齋此刻大門緊閉,前門貼上了兩張大大的封條。無人打理,後院中已是積攢了不少灰塵,棕色的狸貓偷偷摸摸的遛到一旁,從掩着的門縫中朝裡面望去,卻隻看見了院内枯萎下去的生機。
“明明當時說馬上就回來的,騙子……”狸貓帶着點怨念喃喃自語道。他還未能完全化形,圓溜溜的耳朵耷拉在腦袋上,顯得很是委屈的樣子。
外面又傳來了些微腳步聲,來人動作很輕,狸貓的耳朵抖了抖,還是聽見了,他有些圓的身體了轉一圈,咕噜噜滾進了一旁的草叢裡,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響。
來了大概三四人,身着黑帽黑衣黑靴一身黑,外面還罩了一個厚厚的黑色鬥篷。狸貓躲在草叢裡往外面看去,這身打扮要是放在夜裡再是适合不過,一點也讓人注意不到這裡還會有這幾個人。但奈何現在是白天,這身打扮可是再顯眼不過。
狸貓還沒吐槽完,便看見為首的那人向自己這邊望了一眼,他身上的毛炸了起來,剛巧旁邊一陣風拂過,将那幾個黑衣人面上蓋着的鬥篷掀起了一點,狸貓沒有看見他們真實的樣子,因為為首的那個人臉上帶着一副臉譜面具。
被發現了嗎?狸貓心髒都快要跳出來,叫聲被他壓抑在嗓子眼裡,為首的黑衣好像發現了他的存在,又好像沒有,隻是往狸貓所在的那個角落望了一眼,後就又轉過了頭。
狸貓剛要松口氣,一雙手卻突然伸出捂住了他的嘴巴,力氣大的可怕,不顧他的掙紮将狸貓拖到了草叢的更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