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妖可能和彤棠一樣，家人全都屍骨無存，爛命一條就是幹，又或者是缺點心眼子，覺得好玩。沉默裡的幾聲嚎叫分外明顯，捶胸頓足的表示自己的野性煥發出來了嗷。

剩餘的妖更加沉默，順便還拿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他們，已經是準備走了。

真是不明白，皇帝到底是哪裡吸引住了她，怎麼就念念不忘了呢？

之前還有妖感歎，饕餮終于學會審視實際，從小開始。剛想高興一番，如今做成了第一步，接着第二步，結果這妖直接咕噜噜滾到了最後一步。

不過饕餮這麼想，也不能怪她太過莽撞，畢竟她以前就是這麼做的，甚至還是一個妖，單打獨鬥，在沒有外界的幹擾下，以微弱的頹勢惜敗。

這些天地生養的兇獸性格就是如此，敗了一次，就要迫不及待的挑戰第二次。彤棠在牢中的經曆讓她明白了同伴的概念，懂得了什麼可以稱作是她的盟友。

但是彤棠沒有體會過人的社會，皇帝有的，非武力的手段，遠在她之上。即便有辦法繞過皇帝身邊的人，或是一個個拔除，還有一些陰招，是彤棠沒有見過的。

小饕餮終究還是太單純，沒有見識過人心險惡。好在，現在的大饕餮見識過了，妖心也是險惡起來。

但在那時，大多數妖并沒有彤棠能打，雖然都對朝廷心有不滿，卻沒彤棠膽量和灑脫，思慮的還是要周全些。

見氣氛不太對，彤棠也好像察覺到了她這一步是邁的有些大，确實可以再完善一下。她想不出其他的方法，要不，看看哪邊又有妖被揍了，再去薅點過來？

她有點尴尬的咳了咳。

剛巧有妖給了她一個台階下：“老大，那這個小目标下面還有分目标嗎？”

彤棠摸頭：“當然有的，哈哈，有的有的。”

她抓耳撓腮了半天，想找幾塊被人揍過，失去了領地的妖族，在腦海裡把林間的地圖全都過了一遍，突然感覺，這世界真小。

怎麼好像沒幾個。

但算了，能薅幾個算幾個，她已經準備組織自己的語言，去規劃下一次的行動計劃時，席間突然有一個身影站了起來。

那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婆婆，臉上的皺紋如溝壑一般，記載着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足迹，她的身軀佝偻着，骨骼已經彎曲，承載不住自身的重量。

這幅模樣無處不在體現衰老的痕迹，唯有一處地方，就是她的頭發。不像尋常一般枯槁，而是由漂亮的白色羽毛組成，柔順光亮，在陽光下煥發着光芒。

她站起來，在衆妖的注視下緩慢的移動到了彤棠身旁，在饕餮本人還震驚于這位老婆婆年紀有多大之時，她用嘶啞的聲音開口道：“之後，行動需要單獨進行，首要之務，是需穿入人族内部，除去内閣，這個發動了數場侵襲，有着無數罪孽的部門。所去之人不能多，幸而，因為過往，我有着相關的經驗，能夠幫上忙。”

她蒼老的手攀住了彤棠的衣擺，對她道：“我希望能單獨跟你講。”

彤棠有所意會，也确實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老婆婆感到好奇，好奇她的來曆，好奇她的過往，好奇她的來意。

隻是聽她所說的意思，若是需要單獨的行動，也許需要自己抽身而出，便不能再帶領其他妖去攻那些被人族侵占的地方了。

有些糾結，但還是先聽聽這位老婆婆怎麼說吧。

彤棠安撫了其他衆妖，又将自己暫時的計劃抛出，随後便是跟随老人而去。

踩過落葉的嘎吱聲，環顧着四周，這片山林的顔色郁郁蔥蔥，不遠處便能看見外面徐徐而升的炊煙，聽見繁忙嘈雜的人聲。

為何？彤棠會突然覺得，這片廣闊的山林是如此之小呢？

避開了其餘的妖，也避開了可能有監聽的地方，老人咳嗽一聲，總算是開了口。她望着彤棠既有些好奇，又有些提防的眼神，緩緩道：“你還記得琏邢嗎？”

彤棠一愣，眼神突然變了，她收起之前還有些悠然無謂的樣子，聽着老人所說的一字一句。

原先她以為已經死去的琏邢竟是還有消息，這位老人也不知是從哪個渠道獲知的，她告知了彤棠琏邢的近況，彤棠聽她描述，隻覺得很古怪，不怎麼像是活人。

琏邢透過老人的口，提出希望見彤棠一面，隻道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需要親自交給彤棠。

老人也将見面的地點畫了出來，不在林間，在人的城裡，确實有些風險，她看出了彤棠的警惕，卻是沒有多說什麼，她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自己所說屬實，也不能确保其中沒有陰謀的摻雜，隻将去不去的選擇權交給了彤棠本妖。

彤棠聽着她所說的話，沒有回答，隻是問道：“這與你之前，在衆妖面前說的又有什麼關系呢？”

那些從敵人内部去擊潰的話？和去找琏邢有什麼關系？這老人的經驗？又是什麼經驗？

“你去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