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宜久留。

他一路穿梭在林間，按照往來的路線繞了許久，終于是到了萬古林的邊緣。時限幾乎是卡在這一刻到點，驚心動魄至極的變回實體，他往回頭看，卻沒有再見饕餮的影子了。

雲昭喘着粗氣往回走。他已經拿到了六角蝾螈，可以回去向伏坤交差了。

隻是……

他望了眼囊中已被制約住的生物，剛剛所行的抓捕幾乎可謂輕而易舉，這妖看起來也是弱小，甚至連形都未化。

為何需要他去抓捕，這妖究竟犯了何罪，又能犯什麼罪，雲昭想不通，但上面的命令已發，承諾也已做下，也隻能暫且先這樣了。

伏坤再次見到雲昭，見到他手中遞來的囊袋時，笑了。他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等待着的雲昭。

“你想知道的事，我來告訴你。”他側過一步，遣散了周圍的其他人幾人，帶着雲昭去了他一直居住到現在的那間小屋，簡樸如初。

唯一與現在不同的是，原本伏坤的這件間小屋，在後面是種有一小片荷花池的。

雲昭跟着他，兩人中，誰都沒有發現在二人步入的屋中的那一刻，這些池中的荷瓣在枯萎。

雲昭進入屋中，自回憶湧入腦海裡的那一刻起，他才發現，從彤棠的回憶裡看見的那一隻怪物，并非是他此生中第一次所見。

原來，他已經見到過很多次了。

伏坤告訴了雲昭，他所抓住的這一隻妖，其實确實沒有犯下什麼打錯，但是他需要這一隻妖。

随後，在雲昭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他像是随意丢掉什麼東西一般，将手中的囊袋扔給了那個怪物。

伏坤遺憾于雲昭的無法接受，他說，抓住這些妖，都是有用處的，都是為了人好，為了我，為了你，為了我們的，所有的同胞。

除此之外，其他族群的性命，不用在乎。

雲昭聽着伏坤像是瘋了一般的解釋他的所做所為，固執的搖着頭，講到最後，他對伏坤隻說了一句：“您瘋了。”

這是伏坤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完整的向其他人道出了自己的所有，可惜，并沒有産生什麼共鳴。

可惜，可惜，沒有找到更多的同伴。

無數的金線湧出，伏坤長歎了口氣，雖然沒能在思想上達成統一，也罷，在同一個軀幹中共同合作也很好。

伏坤原是如此打算，但是雲昭本身卻好像特殊了些，他将這名天師變為人皮的計劃沒能成功，他還需要更長的一段時間。

于是，他讓雲昭完完整整的走出了他的這間小屋。

不過，并非沒有代價，又或者，完整的隻是軀體。雲昭在入畫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記憶被損害了。

因為原本清晰的記憶，在走出那間小屋之後就變得模糊了起來。他隻能大概的記得好像有些争端發生了，卻不記得具體内容。

最終？最終他被說服了，他如常的走出了這間小屋，如常的繼續執行他日常工作。

至于那一次偶然，也或許并非是偶然，他再次遇見的饕餮，之後的追趕，又在回到林外時的不見蹤影。

這些，雲昭都沒再過多探查，沒再多想了。

伏坤在收下雲昭遞來的囊帶後沉寂了許久，沒有什麼動作，這不太像他一貫的作風，雲昭有些奇怪，冥冥之中，總覺得那個在彤棠眼皮子底下奪來的六角蝾螈有些問題。

但他沒有再多想。

随着伏坤的沉寂，皇宮中也出乎意料的随之松懈了，林中安甯的有些讓人奇怪，兩方沒有動作，平靜的日子就這樣持續了幾天。

大家都很歡喜，可惜，這樣動物日子并未持續幾天。

在伏坤簡樸的小屋裡，那一池荷花停止枯萎時，饕餮帶着一小撮妖，再度攻了上去。

雲昭接到消息時，率着隊伍對峙之時，看着站在高高的山崖上的彤棠時，好像終于明白了些，饕餮的變化究竟出在哪裡了。

她金色的豎瞳冰冷，居高臨下，山下的城鎮渺小的像是棋盤上的一個個棋子。

她把自己的情緒收斂了起來，不再同原先那般，有着強烈的，溢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