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是被熱醒的，他眯着眼睛，身體下意識反應就要去找手機。

摸到枕頭邊的手機，他摁亮屏幕，顯示時間早上八點。

就是很奇怪，今天這手機觸感和外觀都不太一樣了。

意識還未回籠，身體的觸感先至，細細密密地痛感傳來，像是被卡車碾過一般，渾身疼。

江落被痛得一激靈，倏地睜大眼睛。

最先入目的是搭在他腰上的那隻手，五指修長，骨節清晰分明，自然地垂在江落腰上。

像是感覺身旁人的動靜，還抵着江落的腰腹，往回帶了一下。

不是？

什麼東西？

他身邊怎麼睡了人？

最後一點的睡意也徹底沒了。

江落猛地直起上半身，動作幅度過大，被子都連帶着他的動作掀起。

身旁的人終于有了動靜，江落側過頭，和這人恰好對上視線。

男人的瞳孔又深又黑，因為剛睡醒，聲音染上了幾分沙啞。

“大早上的，你鬧什麼？”

江落愣在原地，表面有點扭曲。

他是還在做夢嗎？

不然怎麼可能看見謝時昭在這裡，還和他睡在了一鋪床上。

哈哈，怎麼可能。

江落使勁地掐了自己一把，痛感清晰。

不是夢。

男人已經從床上坐起，半個身子靠在床頭，抱着雙臂，饒有興緻地欣賞着江落五彩缤紛的臉色。

“你對我幹了什麼？”江落皺眉，警惕地看着身上那件不屬于他的衣服。

昨天晚上的記憶缺失了部分，他隻記得在喝酒的時候，突然聽說謝時昭回國以及謝時昭剛回國就被趕出了家門的消息，然後……

然後他就說要去看謝時昭笑話，好友勸說他等酒醒之後再去。江落喝醉了容易上頭，無論好友怎麼勸說都沒用，硬是打了輛車要去找謝時昭。

後面發生的事情完全沒印象了。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謝時昭道，“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誰，拉着我不讓我走。”

“我們沒幹什麼吧？”江落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喝酒誤事，他昨天晚上就應該聽勸，等清醒了再過來。

“你指哪種事？”謝時昭起身，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張白色的A4紙。

“就是……就是那種事啊！”江落臉有點燥，這種話讓他怎麼問出口。

“哦，”謝時昭望過來，淡淡道：“你說的這個沒有。”

江落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那我的衣服呢？”

“濕了，拿去清洗了。”

“濕了？”江落眉頭又擰在一起，“我衣服怎麼濕了？”

“你自己吐的。”謝時昭繞過床，走到他身側，“吐了一身，我就幫你換了一套衣服，你放心，我沒對你幹什麼。”

不過差點。

謝時昭沒把後半句說出來，垂下眼皮，看着明顯不想和他交流的江落，把手裡的A4紙遞過去了。

“這什麼？”江落下意識接過，将A4紙正面朝上。

這是一張很普通的A4紙，寫在紙上的字體整潔、筆鋒淩厲遒勁，字數不多，内容很簡單。

江落一行行看下去。

“結婚協議……”

“鑒于甲乙雙方自願、平等、充分的協商，就協議結婚達成一緻共識，特簽訂本合同，以資共同遵守。”

“如一方有違反規定，未履行相關職責，另一方有權追責到底。”

“甲方江落，乙方……謝時昭？”

江落猛地擡起頭。

紙上那龍飛鳳舞的簽名，是他的字體沒錯。

什麼鬼？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不是來看謝時昭笑話的嗎，這份結婚協議又是怎麼一回事。

江落下意識看向謝時昭，男人已經洗漱完從洗手間出來了。

注意到江落的目光，謝時昭挑了下眉：“看完了？”

江落捏着A4紙的手指猛地攥緊，臉色不太好看。

想問的問題太多了，一時間竟不知道先開口問哪個好。

謝時昭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麼，出聲道：“昨天晚上是你來找我的，我說什麼你也不肯讓我走。”

謝時昭眼睛掃過那張被揉成一團的紙張，“這結婚協議也是你要簽的。”

江落感覺手上的A4紙在發燙。

“我這裡還有視頻，怎麼，你要不要看？”

－

江落跨出洗手間的門檻，随意地用衣領擦了下濕答答的臉。

謝時昭坐在桌子前，上面擺着一些餐盒，是他叫的酒店早餐服務。

“談一下吧。”江落在他對面坐下，揚起下巴。

“這破協議怎麼才能作廢。”

“是你讓我簽的。”謝時昭道。

“那我昨天晚上不是喝醉了嗎！”江落咬牙切齒，“而且你也有問題，所以不算數。”

江落看了昨天晚上的視頻，的确是他先提建立關系、也是他逼着謝時昭寫下這份協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