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時分的陽光不似八九點鐘,她溫柔的接受着人們的視線,慷慨的把自己的光芒灑向海面,灑向星星點點的漁船,灑向遠處海灘上的行人;
攝影機的鏡頭對準四個人,四個人迎着日出,船悠悠前進着,載着四個人一起駛入陽光裡。
鹿聆看着她們,嘴角上揚着。
——像冒險小說的終章。
她這樣想着,不自覺哼了一段旋律,聲音很小,以至于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哼唱旋律;
林卻的耳尖微動,貓一樣轉過頭,望向她。
鹿聆低頭看着攝影機的屏幕,身體的一半被她擋住,橙金色的陽光肆無忌憚地擁抱着她一半的軀體。
深色的眼眸也變幻出了更淺一度的色彩,花紋都那樣可愛。
所有人望着日出,沉浸于美好;
林卻望着鹿聆,眼眸溫柔。
是她永不遲到的春天。
但她又在鹿聆察覺到她視線的前一秒,重新看回了太陽。
鹿聆看着鏡頭中的林卻,眼眉微蹙。
錯覺嗎?
應該是錯覺。
這部分應該很适合出現在預告片裡。
鹿聆想。
下一秒她的設想得到了肯定。
任徽編輯好微博點擊發布後,對季夭說:“這一部分剪在預告片裡應該不錯。”
季夭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鹿聆有些詫異,回想起了那天,不禁問:“剪輯也是您負責嗎?”
季夭點頭:“嚴格說,我負責剪輯你拍的這些素材,其餘人各自負責各自的素材。”
“咱們組雖然學院派不多,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當年都是同人圈知名剪刀手,”說着,她笑了下,“衆所周知,不會剪輯的攝影師不是一個好大夫——第一天帶你的小遠,本科研究生都是我的學妹。”
“導演算半個學院派,她研究生從臨床跨專業到了新傳。”
鹿聆咽了下:“這專業跨度有點大啊。”
“新傳啊,”一旁的莫笠偏過頭說,“挺好的,祖上特别富的專業。”
這下輪到任徽納悶了:“嗯?”
莫笠微微一笑:“大明朝的時候。”
“一開始是東廠比較牛,西廠後來者居上了,但影響不大,幹的都是一個行當。”
“噗哈哈哈哈哈哈……”
謝栖之深吸了口氣,餘光正好瞥到林卻,順勢道:“小林呢?”
“我?”
林卻說,“成大的數學專業。”
鹿聆微怔,高考錄取結果出來的時候,鹿晔曾經和她提過一嘴,林卻考上了成大。
具體哪個專業鹿晔沒有說。
或者鹿晔講了,但她不想記住。
總而言之,她對于林卻的大學生活了解僅限于:她是理科生,上岸了優秀的雙一流高校,大三的時候作為演員出道後也順利畢業了。
“出道前我正在準備教資考試,”鹿聆的思緒被牽扯了回來,林卻說,“如果沒出道的話,我現在已經在高中當老師了吧——幸虧出道了。”
楚漫也舒了口氣,“吾心甚慰”的望着林卻:“好事一樁啊,我根本想象不到如果你是老師,教出來的學生會是什麼樣子的。”
林卻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我也想象不到。”
楚漫笑容輕松,看向莫笠:“小莫,你——”
莫笠瞥過視線,聳了聳肩,輕描淡寫地讓她哽住了:“我沒上過大學。”
“啊?”
“嗯。”
莫笠表情淡漠,一時叫人分辨不出她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網上說的那些什麼,我高中畢業就去國外讀書,畢業于那個什麼,紐約什麼學校,假的——我沒上過大學,也沒上過高中,初中肄業。”
“啊……”
楚漫的嘴巴張張合合,視線在衆人身上跳轉,短暫略過謝栖之,定格在了任徽身上。
莫笠眼角的餘光同樣掃過謝栖之,然後看向任徽,好脾氣地笑了下:“沒關系,導演這一部分到時候正常播出就好——那些東西本身就是假的,與其到時候被别人扒出來鬧得沸沸揚揚,不如我自己講出來,而且,”
“我現在站在這裡就已經證明了,學曆不怎麼重要的,”她捧着自己的臉,同樣的橙色救生衣穿在她身上,仿佛某品牌的當季新品,這是她的本事,是老天喂飯吃的證明,“漂亮才是最重要的。”
鹿聆戴着口罩和帽子,表情和微微蹙起的眼眉都被陰影遮蓋住了,她不認同莫笠的觀點,但莫笠站在那裡,又是自己觀點最有利的證明,她下意識看向林卻——林卻手撐在膝蓋上,眼睛出神地盯着某處,似乎完全沒有聽莫笠的發言。
莫笠斜睨着謝栖之,謝栖之始終沒有擡頭,唇角和眼尾上揚的弧度标準而溫柔,似乎是她在聽并且立場中立的證明。
小船越來越靠近碼頭,挺穩的刹那,她擡起頭,莫笠偏開視線。
“結果出來了,各位。”
莫笠站起身,望着任徽。
任徽微微挑眉,結果似乎也超出了她的預想——
“我們有兩個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