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卧室門響了。

楚天青靜悄悄的走到鄭浩旁邊坐下，他近乎讨好的把手放在鄭浩掌心，他本想像個小動物一樣蹭着鄭浩，但是真的坐在這了，他反倒什麼都做不出來了，整個人木頭一樣僵着。

“對不起。”

楚天青這三個字說的不慢，但是卻将情緒一瀉千裡。“起”字出口的時候，眼淚也奪眶而出。

他知道自己不能跟鄭浩說那些事情，他有時候真的恨自己自私，依靠着鄭浩還要瞞着鄭浩。他真恨自己的那些過往，他恨自己此刻傷害了鄭浩的自尊心。他是能夠想象出自己的那種發狂的樣子的，他知道自己混蛋，但是他控制不住。

眼淚大顆大顆的溫溫的打在鄭浩的手上，楚天青說完這三個字什麼都念不出來了。他聽着鄭浩的呼吸，他的呼吸就像一聲又一聲的歎息。

楚天青掙着爬起來，跨坐在鄭浩腿上，與他臉對臉坐着。鄭浩猛然反應過來，楚天青在脫自己的上衣。

楚天青笨拙的試着去主動吻鄭浩的身體，鄭浩聽見他的聲音從胸口傳來。

“可以睡我，我控制不住，就按住我，不會，怪你。”

楚天青應該是想挑逗他的，但是落在身上就幾乎像是哄睡了一般，輕柔地拍打，把他當小孩子了似的。

鄭浩輕歎了一聲：“不用這樣的，小天。”

楚天青的動作停住了。

“我說了，今天是我心急了。睡覺吧。”

“那為什麼不一起睡了。”

“我做錯了，我懲罰自己，行不。”鄭浩摟了摟楚天青的肩膀，把自己的衣服又套上。他仔細看着眼前這個自己無比喜愛的容顔，隻覺得羞愧。他扶着楚天青把他送回卧室。

楚天青不願意他走，但是他依舊沒有陪。他的話語裡帶着疏離的溫柔，這溫柔讓楚天青為之恐懼。

鄭浩就這樣在沙發上坐着睡到天明，不等楚天青醒就出車去了。

楚天青對此早有準備，但是當打開門沒看見鄭浩的時候依舊心裡絞痛。

他從抽屜裡翻出那枚勳章，他前後仔細的給勳章拍了照片。他把照片發給盼盼，讓他去定制一個一模一樣的，隻是不要篆刻鄭浩的名字。

“你這是什麼意思？”盼盼的消息很刺眼。

“沒什麼意思。”他随便敷衍着寫了，就自己去盛着吃了鄭浩提前煮在鍋裡的黑米桂圓粥。

這粥鄭浩是越煮越好吃了。之前還隻能做出米粒沉在碗底的樣子，現在鄭浩加了冰糖和食用堿，已經有些濃稠香醇了。為了讓他吃點鹹菜，還把前幾天廢了好大的力氣做的饅頭放在鍋裡，楚天青隻需要擰一下就能點火熱上。蒸鍋最底下還煮着雞蛋，鄭浩怕他不知道火候煮裂了，還特意放了兩個。

楚天青看着手機裡盼盼給他發的“第二期名單”，心裡煩躁的很。窗外的晨光打在自己身上格外溫暖舒适，讓他真的不想離開這個地方。

他一生之中受過不少苦，也得到過一些難以忘懷的溫暖，但是和鄭浩在一起的光景真的讓他很高興。他在失去父親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隻有一張和父親的合照，曾經種種快樂時光似乎都像假的一樣。于是他下定決心要善用相機，每次遇到美好的事情就拍照記錄下來。不知不覺中手機裡照片已經不少，現在翻看起來又都是鄭浩。

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帶着海菠菜的饅頭，單手翻看自己的相冊。有鄭浩銳利的側臉，有鄭浩明媚的眼神，有鄭浩單薄的玫瑰色嘴唇，有鄭浩即便下三白也掩不住深情的眼眸。唯一幾樣脫離人像的，也都是鄭浩給他買的姻緣糖水，鄭浩讓他燒給菩薩的香火......他翻到最後那張的時候，親親突然跳上他的腿。

他撫摸着在他腿上呼噜呼噜地親親，看着摟着父親的腰笑的開心的十七歲少年，心中黯然。下定決心給父親報仇雪恨的是他，現在沉溺于愛情的也是他。

他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