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蘭巡聽到蒙維桢的聲音,愣了一瞬,随即低頭笑了。他的聲音順着手機信号傳來,蒙維桢即便看不見他的表情也能猜到他的模樣。
“桢桢啊,少麟那小子怎麼會突然麻煩你呢?是他沒考好嗎,還是什麼?”
“他依舊是全班第一,全校排名也保持在前五。”蒙維桢說。
“哦......那就好。那為什麼不讓我這個爹去給他開家長會?”
“回家再說,好嗎?”蒙維桢給宮少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繼續吃飯不用管。
“不用了,我現在去接你們。”
“你喝酒了,别來了。”
“我一會就到。”蒙維桢聽着電話被挂斷,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宮少麟明顯察覺到了,他有些擔心的看着蒙維桢:“小爸,沒事嗎?”
“沒事。”蒙維桢露出和煦的微笑:“吃吧,你放心吃,你爸來了我去跟他說。他确實太過分了,沒有注重你的想法。”
宮少麟咬了咬嘴唇,悶頭繼續吃飯。
宮蘭巡到的很快。蒙維桢老遠就看見他那輛标志的白色豐田阿爾法停在店門口。他立刻站起來,拍了拍宮少麟的肩膀:“我去和你爸說兩句,你慢點吃,弄這麼辣别嗆到你。”
宮少麟擔憂地目送他小爸用現金付了錢出門。他真的很想跟出去和他爸講道理,但是他不敢。
他一邊吃飯一邊流淚,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在碗裡。他恨,他痛恨自己的懦弱。
小爸對他真的很好。
“怎麼喝了酒還開車?不要命了?萬一被查到怎麼辦啊......”蒙維桢皺着眉看着從駕駛位上下來的宮蘭巡。後者則搖了搖食指,直接把高大沉重的身軀壓在蒙維桢身上。他身上的酒氣和熱氣一齊撲在蒙維桢耳畔:“桢桢,你說這小子,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今天敢單獨帶你來開家長會,明天就敢在我的床上上你,你信不信?真他媽的,看上他老子的男人......”
“你小點聲,不是這樣的。”蒙維桢連忙用力把宮蘭巡推上車子的最後一排:“我跟你講,蘭巡,你以後不要這樣大嗓門的在外面說小麟,他十八歲了,有自己的尊嚴。”
“咋,媳婦兒,你也向着他?媽的看不出來啊,你倆都已經勾搭上了,兩情相悅是吧......”
“你清醒點蘭巡!”蒙維桢捏了捏宮蘭巡的肩膀:“他還是個孩子,他還在心理逐漸成熟的階段,你以後要學着去尊重他,他之所以讓......我之所以要來他的家長會,就是因為他跟我說他怕你來,你總在同學面前貶損他......”
“我哪裡貶損他了!”宮蘭巡大聲嚷嚷:“他要是考的好我哪次不是擡頭挺胸的?他要是連這些賤民都考不過,那才是真的不用活了!考成這樣還有臉說我貶損?我不是為了他好?他要是真怕我罵他就考好點啊?還有你蒙維桢......”
蒙維桢看着宮蘭巡那鐵鉗一樣的手粗暴的捏住他的下巴,他驚恐的下意識想向後躲,但身後就是車窗,他擔憂地快速回頭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隔着兩層玻璃,宮少麟正在看向這邊。
餐館的玻璃不算幹淨,但是肯定也能看得清的。
他心裡猛地顫抖,他努力克服着恐懼,沒再退卻。
宮蘭巡似乎有點意外,但是手已經掐了上去。他被宮蘭巡強行扯了回來,宮蘭巡輕聲說:
“蒙維桢你,那孩子是老子的種,跟你一絲關系都沒有,你這麼關心他幹什麼?難不成是你覺得我年紀大了,盯上我兒子了?”
“我、我沒有!”蒙維桢臉上已經染上了極力忍耐的怒意:“我比你年紀還大一歲呢怎麼會因為年紀......”
“沒有就好。”宮蘭巡上去就含住了蒙維桢的嘴唇,威脅般的用牙齒摩擦,似乎蒙維桢敢多動一下就會被他的牙齒咬穿嘴唇。
蒙維桢能如何呢?他向來不能習慣宮蘭巡的這種跳脫的關于性的思維。這還算好的,幸好他喝了酒,沒有直接要和他做。
他能學會的,也隻有如何讓自己不受傷。
宮蘭巡似乎很滿意蒙維桢的這種順從,笑着說:“我就說嘛,老子要什麼能得不到?當年還非得跟你玩感情,讓你還真以為可以和我談條件,可以抱着你那個野種逃走,逼迫老子就是那種下場你記住......”
“别說了,宮蘭巡!”蒙維桢痛苦的咬緊下唇。他的腦海裡不可遏制的出現那孩子的身影,宮蘭巡口中的“野種”二字讓他忍不住渾身發顫。
他隻要一閉眼睛就能想起那個孩子的樣子。
那種切膚之痛難以想象,他的記憶甚至在保護他。當他和宮蘭巡相處的時候,他本能的不去想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他的孩子。他的孩子不是野種,他的孩子有名字。
他的孩子,叫蒙昭。
遇見他的小孩,是他的十六歲。他作為剛畢業的高中生,撿到了那個三歲的孩子。本來他不想要的,他自己的生活都無比拮據。可是他明知道會對他有影響,也沒能狠下心把小孩扯着他褲腳的手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