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潔有些驚訝,她覺得要是鞋櫃放在房間裡,盛夏一定會連運動鞋都要換上。
“現在身體不難受了是吧。”陸潔說:“趕緊去找個外套穿上。”
盛夏朝江淮擺擺手,示意他過來,對陸潔說:“知道了知道了,我等會兒就穿,我和我同學先回房間啦。”
“這裡有一些吃的,你拿去和你同學一起分。”陸潔端過來一盤水果,“你别貪涼,你身體還沒好。”
江淮坐在盛夏的書桌前,問:“你的身體還沒好嗎?”
盛夏挪動着椅子,讓自己朝江淮那邊靠近了些。
“我媽就是有點誇張,我感覺我已經好很多了。”
話剛說完,盛夏就打了一個超級大聲的噴嚏。
人最怕周圍突然安靜下來。
為了緩解尴尬,盛夏歪頭對着江淮笑了笑。
江淮右手臂撐在桌子上,左手垂在桌下握成拳,他一臉嚴肅地說:“這并不好笑。”
盛夏的房間很大,落地窗的采光不錯,雖然天氣有些涼,但外面的陽光還是很好的。
盛夏頭一偏,被陽光迷了下眼,他有些看不清江淮臉上的表情,但他能聽出來江淮的語氣不太好。
認識到現在,他也還從來沒有聽到過對方這樣和自己說話。
之前的事還記在心裡,盛夏也學着江淮的樣子把手拍在桌子上,說:“你兇什麼?”
男生的聲音不算大,但還是震在了江淮的心裡。
江淮把右手放下桌子,他看着盛夏,低聲說:“對不起。”
“……”
盛夏撕開桌上放着的一塊董糖,甜膩的芝麻粉讓他稍微靜心了些。
“你怎麼會來我家?你原來知道我家在哪裡嗎?”盛夏問:“還有,你怎麼知道我身體不舒服的?”
江淮說完了前因後果。
江淮停頓了一下,接着問:“你是從昨天中午開始就感到身體不舒服了嗎?我們昨天沒有一起吃午飯。”
除去特殊情況,他們認識以來在學校基本上都是一起吃午飯的。
有的時候也會叫上方子裕他們幾個人。
“你不是在給你新同桌講題嘛。”
瞥到江淮疑惑的眼神,盛夏想話題既然被引到這裡,他就直接提高聲音說了出來。
盛夏本來就是一個大大咧咧直來直去的性格,他并不知道自己這幾天到底是怎麼了。
尤其是在關于江淮的事情上。
他想可能是因為生病。
“我是昨天下午才覺得頭暈的。”盛夏說:“我看到你在給你同桌講題,我就沒過去打擾。”
盛夏用手指點點桌子,“還有一個不想打擾的原因就是我覺得你有了新朋友就會忘了我這個老朋友。”
江淮聽完愣了。
他花了好長時間去回憶昨天中午他到底都和林然做了什麼,然後再耐心地把盛夏的這句話和昨天中午發生的事聯系在一起。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髒有些疼。
他心疼盛夏,不僅是為他的身體,也為他藏在心裡而自己不知道的事。
這不是用理直氣壯的語氣說出來的亳無厘頭的話。
“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江淮最後說。
他的語氣很鄭重,字是一個一個從嘴裡冒出來的。
像是在表達什麼誓言。
吃完一塊董糖,盛夏拿紙擦了擦嘴上的碎屑。
他又用紙蓋住下半張臉,藏住了紙下嘟起來正轉來轉去的嘴。
眼睛一轉,盛夏突然有了個想法。
他假裝還在生氣,闆着臉,沒去看江淮,“話誰都會說,可是該怎麼證明呢?”
江淮:“證明?”
“對啊。”快要憋不住,盛夏趕緊翻開桌上自己的那本英語書,“有了,你在我的書上寫一下自己的名字。”他偏頭瞄了瞄江淮手裡的書包,問:“你帶英語書了嗎?”
江淮點點頭。
江淮:“然後我再把我的名字寫在你的書上。”
兩本一樣的英語上出現了兩行相似的字迹。
潇灑飄逸的是盛夏寫的。
闆正一些的是江淮寫的。
“這樣就好了!”寫完後,盛夏把江淮的英語書推過去給他。
盛夏拉開抽屜,拿出放在裡面的白色耳機線,遞給江淮一邊,問:“要不要一起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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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23日,晴
我不壞,江淮也不讨厭。
江淮主動來找我了,還是來我家,雖然他說是鄧老師讓的。
江淮說: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是他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今天真是一個好天氣。
——盛夏的私人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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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23日,陰
在我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歡的時候,我隻是想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他的書上。
江淮,我們可以不止做好朋友嗎?
我知道,不會再有人回答我了。
因為我已經好久都沒見到他了。
江淮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讨厭的人。
江淮,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盛夏的私人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