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擦破了一大塊皮,血迹幹涸了,沒曬過太陽的皮膚白皙,顯得傷口周圍特别紅,好像有點腫,看起來異常猙獰。
梵未的表情終于垮了。
應該是撞到綠化帶邊緣了,怪不得一路上都感覺那塊火辣辣的疼,非常非常非常的疼,真的疼死了。
默念着無妄之災,梵未取出新棉簽沾酒精消毒,剛接觸傷口的那一瞬間他被刺激得渾身一顫,疼得眼淚都下來了。
這會他才想起來不對,應該用碘伏才不會疼。
剛要放下棉簽,敲門聲突兀的響起,梵未一個激靈棉簽又按上了傷口,疼得他猛吸一口氣差點原地跳舞。
他呲着牙放好棉簽,酒精來不及蓋,放下衣服瞬間完成表情管理:“請進。”
門把手被擰開,顧辭探進一個頭:“傷得嚴不嚴重?”
梵未故作自然:“還好。”
“什麼還好,”顧辭到底還是拎着一個小藥箱進來了,“你要是沒一路扶着腰我倒是信。”
梵未:“。”
細節怪。
顧辭将小藥箱放到一邊,捏着他的臉仔仔細細檢查了一下,發現真沒啥傷也就放心了。
見他手上的傷也處理好了,接着又問:“腰傷到哪了,有傷口沒?我看看?”
梵未慢吞吞地點點頭,也不含糊,一下子把上衣撩起來,露出傷口。
這一幕太突然了,顧辭第一反應是好白,好瘦,然後害羞不好意思看,但看到那個看起來面目可憎的傷他又正經起來。
他蹲下打開小藥箱,取出一把醫用小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掉被擦掉的皮,再取出棉簽,沾了碘伏小心翼翼地往傷口上抹:“傷口看着嚴重而已,實際上沒什麼,但這兩天洗澡的時候注意不要沾水傷口才能長得好。”
梵未記着小顧醫生的注意事項,感受着對方溫熱的手時不時觸碰一下他的皮膚,又聽見他說:“抱歉啊。”
顧辭給他包紮好傷口撓了撓頭,眼睛看向别處,耳尖紅紅的:“……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
“沒關系,不怪你,”梵未放下衣服,回頭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他坐,“順便把上次的事解決了吧。”
顧辭愣了一下,坐下又笑:“我還以為你再也不跟我說話了。”
梵未确實這麼想過,但對方沒有擺架子,也很真誠的認錯了,還主動關心他有沒有受傷。
而且徐铮說得對,自己還要在他家暫住一段時日,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一直這樣久了也會尴尬。
心裡别扭了好幾天的情緒一下子煙消雲散,于是梵未緩和了臉色,對顧辭道:“真誠是必殺技。”
被點的人立馬心領神會:
真誠是必殺技,兩個人真誠是必殺技,但一個人真誠那就是殺必。
顧辭連忙舉起四根手指:“我發誓我真沒不真誠交友,我其實……我其實覺得你也挺好的,但是那天的事讓我覺得有一種割裂感,無論怎麼樣跟你相處心裡都存在一點隔閡……”
說着說着他低下頭:“對不起嘛,是我自己亂揣測人,又好面子不找你問清楚,我可真誠,我保證下次再也不這樣了。”
胸前堵的那口氣終于散去,梵未認真思考了一下,也有點後悔,說:“好吧,我也不怪你了,我自己也不對,應該早點找你解決,不應該隻顧自己的感受耍脾氣而冷暴力你,對不起。”
在梵未的世界裡,他決得冷暴力是最無情最殘忍的手段。
“沒事啊,有點自己的小脾氣很正常,跟我對不起什麼呢,”顧辭放下心來,揉揉他的頭,“咱小梵哥大度!”
有一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梵未問他:“還有什麼事嗎?”
挨得近近的,顧辭頓了一下,說:“你身上香香的。”
梵未不解,往自己身上聞了聞:“可能用了你家沐浴露的緣故——那款沐浴露确實很香。”
然後湊近顧辭聞了聞:“你身上也是香香的。”
顧辭:“……”
顧辭一瞬間什麼想法都沒有了:“你說得對,那你早點睡,明天考試加油。”
說罷閃了出去。
梵未沖他揮手:“你也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