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偏過頭，輕輕抓住了他的衣袖。

夕陽下，他的耳朵肉眼可見的變紅，梵未感覺心顫了一下。

此刻的氛圍怪怪的，心情像剛整理好的毛線又被貓抓散，被抓衣袖的人也忍不住偏過頭：“呃，還……”

“成了？”

好字還沒說出口，幾個略帶興奮地的聲音突兀地從背後冒出來，梵未被吓一激靈，條件反射地将手抽了回來。

“沒呢沒呢！“手心一空，顧辭非常不滿，煩躁地對發出聲音的人擺手做揮趕狀，“一邊玩去！去去去！”

一中人才培訓中心衆人偏偏不随他的意，越趕越起勁，幹脆圍在梵未身邊幹起了推銷：

徐铮打頭陣：“要說咱大爺啊，咱大爺長得帥還心地善良，好學生。”

嚴卿歌緊随其後：“嗯嗯，沒有不良嗜好和壞習慣，好男人。”

許松林豎起大拇指：“遊戲也打得很好，大佬。”

林曉喻想了想，猛咽一口口水：“還會做很多好吃的，大廚。”

“我們辭辭還是母單喲，從來沒跟誰表過白喲——”司星喬說着，見旁邊沒動靜，不滿地曲起手肘撞了撞陳昭行，“哎，老陳你也說兩句。”

“哦，”陳昭行擡頭，指了指腦子，“他抛開腦子有問題不談，确實還不錯。”

衆人像在演小品似的你一言我一語，每說一句，顧辭和梵未就會不約而同地将頭低兩分。

一片叽叽喳喳聲中，梵未終于受不了這樣的氛圍，毅然決然地擡頭：“大家。”

周遭一下子安靜，所有人停止了說話，面帶期許看向他。

“那個，我的手機好像要生了……我現在得緊急回去給它充電……”說着，梵未憋着一口氣擡腿就猛地往前沖，“我先走了！”

看着他飛也似地跑遠的背影，衆人面面相觑，半晌，許松林左看看右看看，才遲疑道：“呃，手機能生嗎？”

“那你好抽象哦，”林曉喻拍了拍他，“和小梵哥一樣。”

“我說，”顧辭咬牙切齒，眼裡快能噴出火，“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辭辭你好兇啊，”眼見不對，司星喬連忙躲到陳昭行後面，“我們隻是想幫你助攻一下吖。”

其餘人也紛紛将陳昭行護至身前，點頭：“對，就是星喬說的這樣。”

陳昭行：“……”

顧辭：“……”

“我自己來，你們這群隻會幫倒忙的倒黴玩意，”顧辭兇巴巴地放完狠話，抓起書包帶子就大步往前走，“要是把他吓到了所有人斬立決！”

梵未跑回房間當鹌鹑縮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在飯桌上他也不敢看顧辭，隻顧着以最快的速度低頭扒飯，速度至少要比平常快上兩倍。

接着他把碗輕輕往飯桌一放，不顧何芸和顧遠舟一頭霧水的表情，胡亂說了句我吃飽了又蹭蹭上樓。

也不是煩，隻是被這麼一起哄梵未突然覺得跟顧辭相處很不好意思，且莫名其妙地陷入這種狀态怎麼也脫離不了。

還趴在窗邊看窗外的夜景，放在旁邊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打開一看，【你辭哥】發了一條新消息：

【你辭哥：你是在躲我嗎？】

心事被戳中，梵未有些心虛，但他很快就編輯好了消息：

【糯米飯團：沒有啊】

【你辭哥：真的嗎？】

【糯米飯團：真的，比珍珠還真】

【你辭哥：那今晚的英語補習還能正常進行嗎，小梵老師】

為了證明自己，梵未毫不猶豫地打出一句“那洗完澡你就過來吧”，隻不過還沒來得及按發送鍵，對方又給他發了一條：

【你辭哥：我想你了】

直白的話來得太突然了，梵未一瞬間傻掉了，等反應過來臉早就紅透了。

心髒滋生出的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讓他受不了，他删掉聊天框的内容重新打字：

【糯米飯團：好好說話】

【你辭哥：我在好好說話，我就是想你，想見你】

【糯米飯團：。】

【你辭哥：别發句号了，開門好嗎小梵老師？】

收到消息，梵未也顧不上别的，跑到陽台猛地掬了好幾捧清水拍在臉上，溫度這才降下來，隻是那抹情愫的尾巴似乎還殘留着，他隻覺得心裡突突的。

打開門，顧辭拎着一個小蛋糕就進來了：“剛烤的，你晚飯好像沒吃多少，餓不餓？”

雖然很饞，但話都放出去了，梵未摸摸鼻尖：“不用了，我真的吃飽了。”

“哦——那隻能明天帶去學校給那群饕餮吃了，”顧辭拖長尾調把蛋糕放在了桌子上，“那要是明天放壞了怎麼辦？”

知道自己的謊言很拙劣對方是在給台階，梵未到底還是接受了：“那我吃吧。”

小蛋糕份量不大，大口吃的話幾口就能解決，顧辭給他遞了勺子，他挖了一口，甜而不膩，是他愛吃的桃子味。

“我跟他們說了，”顧辭就坐在旁邊支着腦袋看他吃，“這是我自己的事，他們以後不會這樣起哄了。”

梵未又挖了一勺蛋糕：“奧。”

“還有，大家也是你的朋友，别扭的話對我就好了，”顧辭給他倒了杯水，“你跟他們還是跟以前一樣相處，不用因為我覺得不自在。”

“謝謝，”梵未接過喝了兩大口，“我知道的。”

顧辭問他：“煩到你了嗎？”

“沒有，我隻是……”想說的話有點不好意思開口，梵未将頭低了些，“有點不好意思。”

旁邊的人沒再說話了，隻是安靜地盯着他看，神色褪去了平日的慵懶和張揚，顯得溫柔缱倦。

梵未有些疑惑地擡起手，用手背蹭了蹭唇角：“怎麼了嗎？”

顧辭點到為止地收回視線：“我能說點直白的話嗎？”

梵未不解：“什麼話？”

“你好可愛。”

轟隆。

腦海裡好像出現了一條鞭炮，噼裡啪啦無止境地炸着，梵未扔下吃了一半的蛋糕蹭地一下站起來，顧辭有些手足無措：“我說錯話了嗎？抱歉……”

“沒有沒有……我……”梵未的臉憋得通紅，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去刷牙！”

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完，他落荒而逃，直到關上衛生間的門才捂着臉蹲下，心髒咚咚咚地飛速跳着。

不要，不要把話說得這麼直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