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會不會有人知道我叫顧清玉。”
我也寫過。我那一頁上寫的是:
“如果我離開這裡,我想養一隻貓。”
不是實驗樣本,不是監控下的動物實驗用具,隻是隻真正的小貓,會蹭我手指,在我懷裡睡覺。
可是我不能。
我寫完就燒掉了。像是在審判自己。
你問我有沒有後悔?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那時候我沒有别的選擇,不聽命令,我會被降級、被遣返、被當成“脫軌樣本”處理。那意味着消除記錄、記憶清洗,甚至永遠失去醫療保障。
我太清楚了。我連系統的監控死角都畫過圖,它不殺人,它是慢慢把你從“人”裡剝離。
如果那天我偷偷留他一瓶藥,或者在報告上多寫一句“需要關注”會不會就不是今天這個結局了呢?
可我沒做。
我怕我不是一個人死。還有别人會被拖下水。
比如那個在夜裡給我偷偷送過熱牛奶的實習男孩,他因為違反“師生邊界”而被調離崗位,連姓氏都從系統記錄裡删了。
我有太多不敢的瞬間,直到今天,法官叫我起立、讓我陳述時,我沒有争辯。
我隻是想告訴他們:
我不是沒心,我是這個心早在十幾年前就被磨平了。
我傷害了人,但我也是被養成“害人”的孩子。
我沒有資格請求原諒,隻是想為自己做一件不再是“他們的人”的事。
哪怕隻有這一次,可我明白的太晚了。
你們要的是正義,是清算,是有人能為那些沉默和血淚負責。
可我呢。
我隻能遞上一份檔案,一句遲來的交代,和一個沒說出口的請求。
對不起。
我并不善良。
我隻是從未被允許,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