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甯從攤底用腳尖勾出一柄鐵劍,趕忙奔向那個男人,宋逢安反應過來,緊随其後。
那男人幾乎跪倒在地,謝甯托着他的胳膊,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男人臉色慘白,顫抖着指着身後的村莊,一隻手握緊謝甯的手腕,語無倫次,“有鬼,吃了......有鬼,我看到他了!不,他看到我了,啊——”
見他越來越激動,謝甯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你先起來,讓我進去看看。”
“别去!不要去!你走了他能殺了我!”
男人攥着她的手越來越用力,謝甯實在受不住,一腳将他踹開,身後宋逢安攔下還欲上前的男人。
“跟我們進去,說清楚。”宋逢安語氣生冷。
謝甯管不了那麼多,拔腿就跑,村内有許多幫過她的村民,還有一直對她關照有加的村長。
她不能坐視不管。
宋逢安看着她的背影一溜煙消失在視線中,四下觀察了一番,最後拽起男人,禦劍氣跟上了她。
“上來。”宋逢安對她伸出手:“我的劍很快。”
謝甯輕功一躍上劍,腳下生風,夜風冰冷撲面而來,謝甯冷靜下來,問男人:“究竟是什麼鬼?你看清楚了嗎?”
這世上鬼神基本不參與人間事,這男人大概率看到的是魔物,但具體是什麼,看他描述的語無倫次,謝甯也不清楚。
那男人又哭又笑,一直念叨着“看到我了”,宋逢安聽得心煩,捏了個訣,男人馬上便沉沉睡去。
謝甯早就想一掌把他拍暈了,但畢竟是沙溪村的人,她不想下手,正好“玉錦”出手了,她不僅不用糾結,還可以對他說:“喂,你怎麼能對下修界的人出手。”
“聒噪。”宋逢安頭也不回,帶着謝甯下了劍,将男人放在隐蔽出,畫了個圈把他圍起來,隻要不出去,這個圈一定能保他活到天明。
宋逢安在指尖點起引魂燈,指引他們找到魔物,順着方向,他們來到一處府邸。
謝甯有些意外,她來這裡這麼久,竟不知道此處還有一座府邸:“正門是進不去了,鎖着的,看看有沒有側門可以進。”
宋逢安豎起食指,輕輕“噓”了一聲:“這整座府邸很詭異,我先探路,你跟在我身後。”
謝甯将手中鐵劍遞給他:“幫我附上些靈力。”
宋逢安沉默地看着她,要接過鐵劍的手翻過來為劍身附上一層靈力,随後手掌虛浮在謝甯掌心之上,為她渡送靈力,謝甯流轉靈力,在半空中比劃了幾下,劍氣凜然。
“還不錯,玉龍派失去你真是太可惜了。”
宋逢安負手走在前面,謝甯跟在後面,有了靈力的加持,謝甯看到了他說的“詭異”。
那是一個升騰着沖天煞氣的院落,滾滾黑霧自院内逸散出來,所及之處皆荒草叢生。
謝甯見宋逢安站在府邸門外,閉着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麼。
“你......”
宋逢安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她:“怎麼?”
謝甯道:“我好像知道這是什麼了。”
她跨出一步越過宋逢安,在體内運轉靈力,一腳将府邸漆紅色大門踹開!
“砰——”
大門扇起的那一瞬間,黑霧如同灰塵般被打散,乍然散飛。
溢滿靈力的鐵劍銀光落刃,一道洶湧的劍氣生生劈向其中,與黑霧相撞,震得人耳膜升騰。
黑霧中似乎藏着什麼人,見大事不妙,便轉身就要跑,謝甯踏劍疾行,一個翻身便落在那人身前。
“想跑?”她眼神布滿寒意,看不清對面的人,“以吞噬恐懼而生的血戮淵,我沒說錯吧?你是它的主人?”
血戮淵,是天地間恐懼凝聚而成的魔物,壽命隻有短短百年,雖說平常不成氣候,但一旦讓它與人達成契約,便依附于人,用以延長壽命,最恐怖的血戮淵盤踞在一劍天的鎮魔淵中,據說有上千年的壽命,人魔共體,早已超出平常血戮淵的範疇。
隐在血戮淵中的人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你為什麼......追到這裡來了......難道,天下......就沒有我的容身之處麼......”
謝甯不解,銀劍上的靈力流光溢彩,直指血戮淵:“那些村民的魂,是你自己吐出來,還是我親自取?”
一直沉默的宋逢安突然出聲:“你認識我們?”
血戮淵左右看了看,逸出的魔氣猶如磅礴大霧,它的霧氣繞着謝甯環行,随後又在宋逢安的腳下轉了個圈兒。
“我認識......你們......”
謝甯前世今生隻見過一次血戮淵,是她前世下山遊玩時,在亂葬崗偶遇一隻未尋主的血戮淵,它隻是一團小霧,在人間漫無目的地飄蕩。
她為那隻血戮淵刻了咒,一世無法認主害人。
若面前這血戮淵真的認識她,便是她的咒起了作用,謝甯并不想殺生,可如今卻還是有人為了私欲入了歧途,與血戮淵結契。
“我認識你們……你……還有你……”
它的聲音痛苦而掙紮,對二人充滿恐懼,謝甯注意到了那個“你們”。
當年她遇到血戮淵的時候,在場隻有雲錦師兄和宋逢安。
血戮淵蠕動着黑霧漸漸後退,謝甯見狀一把抛出鐵劍釘在它身後的柱子上。
她喝道:“不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