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在圖書館。
喲,李元也在。
八月八日。
日子過的很無聊,每天不是聽狄美琅太太和林阿姨吵架,就是聽大嫂子嚴文蘭勸架。
大嫂子嚴文蘭挺喜歡小妹妹厲漫,烤餅幹的時候不忘記叫上厲漫,畢竟她結婚那麼久沒有自己的孩子,那麼她一定很想要一個吧。吃午飯的時候,狄美琅太太和林阿姨的關系已經緩和許多了,多虧了大嫂子嚴文蘭的調解。
在尴尬的飯局上,二哥厲宇昂提出下午要去圖書館。見沒有人接話,我就應和了一聲。狄太太見了就說安排管家開車送我們去圖書館。
我很喜歡圖書館這個地方。
它在這個并不是很公平的世界中,是個公平的存在。
無論貧窮還是富裕,辦理借書證的押金都一樣,能享受到的圖書也一樣。我六歲離開厲家,和祖父祖母住在一起,從那時候起,就經常在圖書館裡看書。
一下車,二哥抱着他的電腦直奔電子閱覽室。我慢條斯理地走到樓上,沿着我熟悉的路拐向文學館,我才不是來學習的,我是來看閑書的。
當然我也不是來看唐詩宋詞之類的文學作品,我是來看小說的,走到我熟悉的“科幻小說”的架子前面,挑挑揀揀,拿到書再去找座位。二哥說他要大概兩三個小時,所以我需要找個座位。
一眼看過去,都是些初中生、高中生,還有清澈而又愚蠢的大學生。幾個初中生模樣的小孩湊着腦袋說悄悄話,還在桌子底下藏了零食,像極了我小時候的樣子。在暑假裡,圖書館裡自然是學生多,放眼望去沒有幾張空座位。
我硬着頭皮走了一圈,要麼坐在叽叽咋咋的初中生旁邊,那就别想看書了,要麼坐在角落裡,感受空調的冷風,那就肯定要感冒。
最後我選擇站在書架間看書,這樣兩個問題都得到了解決。不過,好景不長,沒等我好好開始看書,那群初中小屁孩就開始在圖書館裡打鬧。
我默默地往旁邊退,結果撞到了一個人身上。我估摸着肯定是一個成年人,因為我感覺我的腦袋撞到了他的胸口,我的腦袋還告訴我,這還是一位身材結實的男性,可能因為我的頭感覺出是個有點胸,但是胸不軟。
“不好意思......叔叔。”我轉過身,露出人畜無害的表情道歉。
“嗯,沒事,好久不見。”那人說,并且用溫柔的目光看着我。
這時,我才發現,眼前這位成年人身穿一件白色短袖T恤,頭戴鴨舌帽,七分長的純黑色運動褲,一雙灰色的球鞋。我前幾天看慣了他西裝革履的模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李老闆,你這麼穿好像年輕了十歲。”我繼續充當一個乖巧的角色,畢竟我剛才撞了他一下,可能順便還踩了他一腳。但是我及時把我的腳拿開了,現在沒有證據證明我曾經踩過他,所以我就當作我沒有踩過他。
“嗯,謝謝,沒有你年輕。”李元笑眯眯地伸手拿過我手裡的書,“喜歡科幻小說?”
我乖乖地将《孤獨深處》遞給他,他一手接過書,一手搭在我肩膀上,就像是好哥們一樣勾肩搭背。
這時候,那群打打鬧鬧的初中生已經走了,空下來好多座位,我就被李元勾着做下來了。
落座以後,他将《孤獨深處》還給我,我趁機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書,瞬間驚為天人......《梅花易數》......
人不可相貌,海水不可鬥量,原來身價上百萬、坐擁多家上市公司的李元大老闆,居然喜歡算卦的嗎?不是應該有專門的風水顧問,幫他把所有的東西都看好嗎?
“你還會算卦?!”我忍不住問道。
李元則非常配合地笑了笑,豎起手指噓了一下:“圖書館裡不能講話,你不也會算嗎?”随即就安安靜靜低頭看書了,鴨舌帽就放在桌子上,也是安安靜靜一動不動。
我的心思瞬間就不在科幻小說上了,好在《孤獨深處》是短片小說合集,看不進劇情也沒有太大的關系,一篇簡短的小說可能就隻有三四頁,這也給了我極大的機會分心。
每次讀完一個故事,我就忍不住想去動一下李元。
漸漸的,我一個故事一個故事地看了過去,其中一個名字叫做《北京折疊》的故事挺有意思,聽說《北京折疊》還獲得過雨果獎。不過,我還是喜歡長篇的科幻小說,那樣更加有味道一點。
李元見我看完了書後看着他,于是也看向我。不同于宴會上的面無表情,現在的李元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看起來像一隻溫柔的大貓咪。
其實,他的眉毛本來就有些彎彎的,不是很淩厲,眼中充滿了溫柔,他的眼睛和其他的商人不一樣。我見到的商人,他們的眼中要麼是貪婪,要麼是防備,有些充滿了兇狠,有些裝的可憐其實是在誘惑。單眼皮,睫毛不是很長,鼻梁挺直,不帶眼睛,臉頰的輪廓棱角分明,上嘴唇很薄。
貴人之象啊,非富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