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帶到一個空病房，兩名女法警幫我解開束縛衣。久違的自由感讓我的手臂一陣刺痛，血液重新流通的感覺像是千萬根針在紮。她們遞給我一套淡藍色的西裝——我沒有這件衣服。

但是穿上意外的合身，沒有任何标簽和吊牌，料子和之前我剛回到厲家、去的那家裁縫店定制的一樣，甚至讓我不由自主的懷疑，這件衣服就是在那家店裡定制的，但是又不是厲家準備的。

"誰準備的？"我顫抖着問。

女法警沒有回答，但眼神已經說明一切。西裝上有淡淡的檀香味，是李元。這個細節讓我忍不住手抖起來，急忙低頭系扣子掩飾情緒。

換好衣服後，助理遞給我一份文件："這是你的證詞提綱。李先生希望你如實陳述即可，不要有壓力。"

我翻開文件，第一頁就讓我瞳孔驟縮——上面詳細記錄了我被非法拘禁在精神病院的經過，以及我本人對厲家如何操縱媒體散布不實信息等操作......并不知情。這哪是什麼證詞提綱，分明是一份針對厲家的檄文，以及看似擺脫關系的證詞！

我怎麼可能對厲家操縱媒體不知情，我就是厲家的小少爺，這些證詞說出口隻會越描越黑。

"這......"我擡頭看向黑西裝的助理，"全部都要說？"

"選擇權在你。"他意味深長地回答，"但李先生希望你知道，這次機會千載難逢。"

機會？什麼機會？逃離厲家的機會？報複父親和大哥的機會？還是......與李元重新開始的機會？

走廊上突然傳來嘈雜聲。門被猛地推開，大哥帶着保镖闖了進來："星辰！你要記住你姓厲！咱們是一家人，怎麼會害你！一會大哥送你開庭！"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大哥說得對......不，這一定是陷阱，但是李元為什麼把我當棋子，為什麼是李元先告我诽謗。我強迫自己冷靜："有法院的車嗎？我誰的車都不坐。"

"你這個不孝子！"大哥怒吼着撲上來，被法警攔住，"厲家養你這麼多年，就養出個白眼狼？到這個地步了，還不相信血脈相連的大哥的話！當初也是輿論壓力，忘記大哥怎麼幫你擺脫王家了嗎？當初王天芹還說懷了你的孩子呢！"

我心裡咯噔一下。

周助理擋在我面前："厲先生，請注意秩序。"

大哥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冷笑一聲："好，很好。厲星辰，記住你今天的選擇。"

他甩手離去，背影散發着駭人的怒氣。我深吸一口氣，跟着法警走向出口。經過護士站時，我看到院長正在接電話，臉色慘白如紙。

"......是，是，厲先生......我明白......可是省高院的命令......"他擡頭看見我，慌忙挂斷電話，眼中滿是恐懼。

精神病院的大門緩緩打開。久違的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台階下停着三輛車：一輛法院的公務車，一輛救護車，還有一輛...

我的呼吸停滞了。

一輛銀白色的蘭博基尼，車窗貼着深色膜，看不清裡面。但我知道，李元一定在那裡，看着這一切。

"厲先生，請上這輛車。"周助理指向公務車。

我邁步向前，卻忍不住頻頻回頭看向那輛銀白色的超跑。就在我即将上車時，蘭博基尼的車窗突然降下一半——

李元的臉在陰影中若隐若現。他戴着墨鏡，看不清表情，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快上車！"法院助理突然急促地催促，"有記者來了！"

遠處果然傳來引擎聲，幾輛貼着媒體标志的車正飛速駛來。法警們迅速組成人牆，我被半推半抱地塞進公務車。

車内空調開得很足，我卻止不住地發抖。副駕駛的助理通過後視鏡觀察我："放輕松，二十分鐘就到法院。醫生會給你做個簡單檢查。"

女醫生遞給我一瓶水和幾片藥："鎮靜劑，能緩解焦慮。"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吞了下去。車子駛離精神病院區域，窗外的景色逐漸從郊區變為城市。我貪婪地看着這一切——自由的天空，熙攘的街道，平凡的行人......過去半個月如同噩夢，而現在，我終于逃出來了。

我最後看了一眼那座陰森的精神病院，鑽進車裡。後座上，漫漫蜷縮在毯子裡熟睡，懷裡緊緊抱着一杯冰涼的草莓牛奶。

"李先生為你做了很多。"助理突然開口，"這份出庭令動用了省裡的關系。"

我握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李元到底在盤算什麼？是真的要救我，還是如大哥所說，隻是利用我打擊厲家、甚至摧毀我？

"到了。"車子緩緩停下，助理轉身看我，"記住，法庭上隻說真話。"

法院莊嚴的建築映入眼簾，台階上已經聚集了不少記者。我的心跳越來越快，藥效似乎開始發作，眼前的景象變得有些模糊。

這一次，我究竟是被拯救，還是墜入另一個更精妙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