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劇痛讓我蜷縮起來,冷汗浸透了後背。我死死抓住李元的衣襟,感覺又一股黑泥要從喉嚨裡湧出:"來不及了......祂在吞噬我......"
李元的手掌貼上我的腹部,那裡的皮膚已經浮現出詭異的裂紋,像是幹涸的河床。他的觸碰讓我渾身一顫——太冰了,簡直不像活人的溫度。
"不是這樣救的。"他咬牙切齒地說,另一隻手粗暴地扯開我的衣領,"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冰冷的空氣貼上裸露的皮膚,我這才發現鎖骨下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些泥巴——形狀像是一個小小的手掌印。
李元的指尖輕輕撫過那個印記,眼神突然變得晦暗:"果然......祂已經标記你了。"
遠處突然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我們同時轉頭,看到墳地邊緣的槐樹下站着一個泥娃娃,臉慘白得不正常,嘴角卻咧開一個誇張的笑容。
"來了......"我喃喃道,突然意識到這就是那個小泥人。
李元猛地将我拉到身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銅錢:"别看!"
小泥人歪了歪頭,黑漆漆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我,祂的聲音甜得發膩,"來陪我玩呀......"
我的視線突然模糊,耳邊響起無數竊竊私語,像是很多人同時在低聲訴說。腹部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我低頭看去,驚恐地發現那些黑色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李元......"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指甲陷入皮肉,"你命令祂啊,神婆給你布的風水局,把人氣都斬斷了,是百鬼來朝奉的呀,十年了,那年嚴文斌應該把神婆留下的令牌挖出來了,你研磨成粉喝掉了嗎?"
李元咒罵一聲,突然将我打橫抱起,大步走向墳地中央的一座無字碑。
"聽着,"他扳過我的臉,強迫我與他對視,"給你一次機會,選吧。"
我艱難地點頭,感覺意識開始模糊:“選你。”腹部的疼痛已經蔓延到全身,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血管裡爬行。
李元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我的眉心:"以血為契,以魂為引......"
他的咒語被一陣狂風打斷。小泥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我們面前,正咧着嘴對我笑。更可怕的是,泥人的身體開始融化,像蠟燭般滴落黑紅色的泥漿......
一陣非人的慘叫響徹墳地。泥人的身影扭曲變形,最終化為一灘黑泥滲入地下。但與此同時,我腹部的疼痛達到了頂點——
"啊!"我慘叫一聲,又忍不住嘔吐起來,這回終于吐幹淨了。
"結束了......"他喘着粗氣,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透,"暫時。"
我虛弱地躺在冰冷的石碑旁,腹部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但皮膚上那些黑色紋路并未完全消失。李元跪在我身邊,手指輕輕撫過那些紋路,眼神複雜。
"安全了?"我艱難地問道。
李元沉默了片刻,突然俯身在我耳邊低語:"安全了。"
遠處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李元迅速幫我整理好衣服:"嚴文斌來了。"
我點點頭,突然注意到無字碑上的血迹已經完全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隻有地上殘留的黑泥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嚴文斌的身影出現在石階盡頭,他拎着醫藥箱,臉色凝重:"你們沒事吧?我感覺到很強的陰氣......大過年的,李總多給點加班費。"
"解決了。"李元平靜地說,扶我站起來,"先回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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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窩在民俗的床上,手裡捧着平闆電腦,閑得無聊的刷新聞,平闆屏幕上,大哥厲可傲那張傲慢的臉被放大在新聞頭條。标題赫然寫着 《厲氏集團涉嫌非法經營,多名高管被帶走調查》 。
畫面切換到記者會現場,王天風西裝筆挺地站在話筒前。
大哥厲可傲正被幾個警察控制着,身旁是挺着大肚子、梨花帶雨的阿瀾。
"厲可傲利用職務之便,長期非法經營。"王天風的聲音從揚聲器裡傳出,語氣痛心疾首,"作為厲家曾經的合作夥伴,我不得不站出來揭露這一切......"
阿瀾适時地啜泣一聲,鏡頭立刻給了她一個特寫。她蒼白的臉上挂着淚痕,雙手護着隆起的腹部,活脫脫一個可憐孕婦形象,還在為大哥厲可傲哭訴。
"演得真不錯。"嚴文斌湊過來瞥了一眼,手裡還端着茶杯,"你們家這傭人,面相看着不像是鐘情的。"
李元坐在窗邊的藤椅上,慢條斯理地沏着茶:"哈哈,厲家隻想要男孩吧。"他擡眼看我,滿是無盡的溫柔,"你父親現在應該焦頭爛額。"
我關掉視頻,胃裡又泛起一陣不适。不是因為黑泥,而是想到厲家那些所謂的"供奉"——用男孩喂養那個泥娃娃。但是祂其實隻想要成為孩子,用挖取心髒、代替心髒的拙劣辦法,還沒有成功過。
"厲小少爺别想太多。"嚴文斌突然遞給我一杯茶,"嘗嘗,安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