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路也算走的不認生,呼呼啦啦嗚嗚泱泱一群人就這麼朝着醜女家的方向去了。
陳集始終走在最前面,他總站在略高的地方意味不明地看這些人,當然包括荀古。
荀古走出旅社的時候精神似乎還不錯,可就是走了這一段路,他逐漸放滿了腳步,因為他感到後脊背一陣發寒。他的後脊背天生陰虛,陰雨天也曾寒涼,這次卻不一樣。
這樣的陰虛讓他不由自主的想反複确認周圍的環境是不是對他有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排除一切危險的可能性,并下意識地往陳集那邊看。
“時序。”他極其低淺地叫了一聲。
時序應聲很快,這讓荀古感到些許心安:“你有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危險?”
時序答說沒有:“什麼危險?千歲塔嗎?”
荀古也說不上來,這種感覺很不妙:“沒什麼,可能是千歲塔吧。”
時序安慰道:“已經是第三個案子了,不會有什麼事吧,按照前兩個案子來說,入案者在這裡應當是最安全的。”
這話提醒了荀古,他是在筆記世界裡,是入案者,回想前兩個案子也都有快死了的時候,最後也沒什麼事情發生,這麼想着确實能舒坦不少,也隻是舒坦而已,後脊背感受的陣陣寒涼還是會是不是侵襲他。
荀古的話是和時序說的,眼睛則一直看着陳集,看陳集氣定神閑,看陳集越發神秘,看陳集始終走在最前面,直到他們快到醜女家門口時陳集才停在一個地方讓他們過去。
荀古更願意相信是陳集的潔癖或者什麼其他毛病犯了。
醜女家門口有人站崗,進到院裡也早有人圍着,不知道在商量什麼。荀古一進院子就看到了牆角的背簍以及背簍裡的草,那是隋甯用來糊弄的,但由于先前荀古從醜女家離開時并沒有特别觀察這個地方,導緻眼下最熟悉的竟還是這背簍。
村長一進來就掌控住了局面,隻見他揮動着右手,将圍着的人扒拉開,給荀古騰出一個兩人寬的過道,荀古的身份是一個學過醫的叫荀路的外來客,他表現的從容不迫,尤其是看到死人的時候,瞧上去倒真像是學過醫見過死人一般。
醜女的肚子還沒有完全下去,像塞着一個氣球,暴脹卻不是實在的鼓起,有些詭異。醜女這張臉按說荀古應該熟悉,畢竟隋甯曾用過,但他左看右看,隻覺得這張臉好像沒見過。
“這就是村長你說的醜女?”
村長連連點頭:“是她是她,怎麼?有什麼問題?”
荀古不好說也說不好,隻是緊了緊衣服:“沒什麼問題,能不能把她擡起來放在略高的地方?”
“當然可以。”村長說完又急急忙忙招呼人來把醜女擡起來,村民們把一塊破木闆放在甕上,又把醜女放在木闆上,做完這些事後便退到三米開外的地方,隻留下荀古站在中央,至此,荀古好不容易按下去的不安倏然放大,他竟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顫,這很不妙,非常不妙。
荀古猶疑了五六秒,還是上前準備一探究竟,他拿起一旁制造粗糙的白色線手套,輕輕掀開醜女又髒又破的褂子前襟,前襟下還是油污與泥垢,想要窺見其肉皮或者說内裡還需要再掀開一層衣裳,荀古也确實這麼做了。
屏息凝神,格外認真時候忽然見一隻蟲子從醜女口鼻處爬出來,緩慢往脖頸處蠕動,瞧真切的人們開始騷亂:“這是死了幾點了,怎麼都生蛆了……”諸如此類。
這一隻蟲子的出現成功吸引了荀古的注意力,沒什麼用的衣襟被重新蓋回去,荀古微微俯下身子想要看看那蟲子,他知道那不是這些人口中所議論的蛆蟲。
然,說時遲那時快,隻聽“砰”的一聲,醜女口鼻中噴出大量黑霧直沖荀古而來,荀古躲避不及,瞬時頭暈目眩,堪堪倒下時他先是看到醜女的身體迅速幹癟直到剩下一張分辨不來的人皮,又看到陳集邁着不緊不慢的步子走進來,來到他跟前伸出手……
“阿嚏~”荀古緩緩睜開眼,有些熱。
一陣烤肉的香味不知從哪個方向飄過來,荀古又得了幾分清醒。
“醒了?睡神。”陳集就坐在他身邊,手裡卡巴卡巴地動着。
夜幕已經降臨多時,罕見的沒有星星。
“這是……什麼地方?”荀古勉強地撐起身子。
陳集手上動作沒有停:“醜女家,就是你白天倒下去地方,怎麼?要起來?”
“是……要起來……”說完又重重躺回去,“我怎麼還在這裡,村民呢?”
“也在,我看看啊……燒火呢。”
“燒火?”
“是啊,就像我這樣。”陳集演示給荀古看,他拿起兩根枯木,往下一掰,枯木兩截,然後幹脆地扔到什麼地方。
“燒火做什麼?”
“你這問題問的,燒火當然是為了燒你,我跟你講啊,這回他們可是費心思了,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油,倒了好幾桶,欸,你感覺怎麼樣?”
荀古:“……”
“不要這種表情,這火已經燒了五個小時了,路津的屍體也是耐燒,我就怕一直燒不爛,他們着急了又出别的幺蛾子,所以出一份力,添一把火,沒大事啊,别害怕。”
荀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