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感到一股強烈的反胃襲上喉嚨。
“嘔——”
酸腐的味道傳來。
侯豪雨抹了把嘴,眼角溢出生理性淚水,他的視線也就此變得模糊,還不等他腦子轉過來。
脖頸後的汗毛根根立起。侯豪雨的腦子裡隻剩一個想法:有危險。
他閃身躲開,瞬息便矮下身子,一腳踹飛了襲擊者。
“砰!”重物落地聲響起。
侯豪雨用袖口擦掉眼中溢出的淚水,視線逐漸恢複,他也看清了襲擊者。
那是一個穿着藍白病服的女人,後腦勺溢出鮮血,她被自己的刀給穿透了。
侯豪雨忽地笑了一下,頃刻之間,便笑得全身抖動,笑得不能自已。
他想起了,他全部都想起來了。
黑發青年攥緊紅色藥瓶,直至藥瓶碎裂,塑料碎片滿地都是。
他的氣勢瞬間高漲,一把推開了病房大門。
我,侯豪雨,回來了!
他被人襲擊了,那麼七号是不是也被人襲擊了?想到此處,他的腳步變快。
七号少女的病房,他記得異星說過是204号。
而204号的位置比較近,沒過多久他就到達了附近。
此時,嘈雜的走廊之中傳出一聲尖銳的警報聲。
“滴滴滴——”
刺耳的鳴笛聲響起。
侯豪雨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眉頭緊皺。
這個警報聲響起的時機也太巧了,就在他受到襲擊不久的時候……
不會吧?
少女随身攜帶長劍,動作也敏捷,無疑是有自保能力的,應該不至于出什麼問題。
侯豪雨急切地想去确認七号的安危,如果叛徒對付七号的手段是和他一樣,都是先下藥後刺殺,那确實令人擔憂。
嗓子眼像是卡了什麼東西,侯豪雨隻覺得不上不下,他逆着人流,往警報聲的方向走去。
視線定住。
204号病房。
裡面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侯豪雨幾乎破門而入,而在進入屋内的瞬間就僵住了。
熟悉的護士背影,熟悉的消毒水味,熟悉的——白布蓋着病床。
唯一不同的是,躺在床上的人。
黑發青年好似被什麼電到了,顫顫後退一步。
明明不久之前,七号還那麼鮮活地與他對話,說着她們姐妹的故事……
“去拿拖把來,失血量過多,快點!再過一分二十七秒就會凝固,”護士長焦急地訓斥着,她滿頭大汗,“把縫合線拿來!你!過來幫忙!”
新護士這次更熟練了一點,她快速把需要的物品準備好,遞給了護士長,這次她沒被兇,松了口氣。
然後她悄悄瞄了眼死狀凄慘的屍體,差點反胃地吐出來。
時間過了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麼久。
護士長摘下橡膠手套,扔進污染物的垃圾桶:“204号已經收納完畢,進入消毒階段。”
這次的處理比上次更費時,但也處理得更幹淨。
那是明顯的謀殺現場,鮮血四濺,殘缺不全的屍體。
可就算是這樣,七号還是被判斷為自然死亡。
外翻的内髒被粗糙的縫合線綁在皮膚上,他們與其說是在整合屍體,不如說是在整合肉塊,屍體最終的模樣毫無體面可言。
門外有些膽大的病人駐足觀看,他們有着冷漠且習以為常的目光。
這是SW醫院的日常。
位于孤島上的唯一一所醫院。
這裡充斥着莫名其妙的死亡、死相凄慘的屍體、以及絕對不能去的停屍房。
沒人質疑,沒人反抗,他們隻是平靜地接納了。
日常中帶着文學作品中才會出現的荒誕情節。
反諷的故事化為現實,卻一點也不好笑。
侯豪雨覺得眼皮在神經性地抽搐。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有什麼黏糊糊的東西粘上了他的小腿。
他的思維僵住,腦子快轉不過來。
“咔咔——”
侯豪雨低下頭去看小腿,甚至蹲下掀起褲腳,抓撓兩下,留下道道紅痕。
不過,什麼也沒有,并沒有什麼“黏糊糊”的存在。
濃烈的消毒水味占據了鼻腔,眼前的一幕幕都那麼的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