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活着,太好了!你真的還活着!”侯豪雨緊緊抱住伊斯梅爾,激動地躍起,差些雙雙摔倒。
伊斯梅爾帶着對方踉跄兩步,神經不可遏制地跳了一下,懷裡熱乎乎的生物蹦蹦跳跳,他眸中閃過無奈,但最後還是輕輕歎了口氣,眉眼随之柔和下來。
“冷靜一下。”
“你……還好嗎?”
侯豪雨停住。他怎麼記得伊斯梅爾好像受傷了?
他小心翼翼的感受着伊斯梅爾胸口的起伏,紅發青年身上的衣物質感十分絲滑,身上的氣息微涼,被衣物包裹着的身軀微微顫抖。
身體上沒有明顯外傷,空氣中也沒有血腥味,面色紅潤,呼吸均勻,看起來比他還健康。
侯豪雨眨眨眼,視線徘徊在某處,他有點好奇,又有點難耐,仿佛一隻手賤的貓,明知不可為卻偏偏要試試,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戳了戳伊斯梅爾的腰窩。
“?!”伊斯梅爾的表情瞬間崩了。
倏然,侯豪雨隻覺得天旋地轉,伊斯梅爾扣住侯豪雨手腕,阻止了他的動作。紅發男人那金燦燦的眸子略微惱怒地瞪向他,耳朵卻不争氣地染上薄紅,身上的袍子多了幾道暧昧的褶皺。
侯豪雨無辜的回望,一雙眸中全是對方的身影,讓人有些生不起氣來,兩人之間有莫名的情緒在流淌。
直至月光開始緩慢移動,兩人才回過神來。
巨大鱿魚的眼睛反射出光芒,注視着那奇異的建築。
呼吸慢了下來,時間的流逝變得緩慢,五感變得更加敏感,淡淡的與體溫碰撞出溫吞的香味,皮膚下的血液流動的聲音,血管蠕動的觸覺,溫熱的……人類。
眼睛是唯一裸露在外的器官,在光照不足的環境裡,瞳孔放大,也會在看到喜歡的事物時,細細觀察。侯豪雨忍不住眨了眨眼。
指紋那細微的紋路,獨屬于每個人類的标識,伊斯梅爾隻覺得分泌唾液的進程加快了:“你,是為了我和諾亞做了交易嗎?”
侯豪雨聽到自己咽了咽口水,呼吸不由得加速,他撓了撓腦袋:“我沒有和諾亞做交易,不過我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完好無損地出現在這裡。
他解釋始末。
伊斯梅爾聽完後挑了挑眉毛,如散落的玫瑰般的長卷發微微飄動,嘴角的弧度緩慢凝固,随後他自嘲地笑笑:“不知道為什麼,還有點失落。”
“我有點希望——你是為了我,”伊斯梅爾愣了一下,眉毛向下擠壓,“不,我的意思是……”
侯豪雨反扣伊斯梅爾的手,微涼的觸感傳來,帶着人類皮膚獨有的粗糙,他直直看着伊斯梅爾:“我是為了你。”
他一開始确實是為了救伊斯梅爾才同意與伊甸園做交易的。
伊斯梅爾扯了扯嘴角,然後忽而笑了,眉眼彎彎,眸中帶着些許釋然。可能這就是命運吧。
伊斯梅爾取下手套,溫涼的大手輕輕拂過侯豪雨的臉,将那幾縷碎發撥開:“但你既然救了我,我也不能讓你白救。”
侯豪雨的呼吸一滞,腦子亂亂的。他、他這是在說什麼?什麼意思???難道……
伊斯梅爾被看得莫名其妙,下意識撓了撓臉頰:“不是說,我這輩子就給你當牛做馬了,你要是不上進的話……”
侯豪雨咬唇,猛地低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把自己的頭埋進伊斯梅爾的懷裡,肩膀微微顫抖。
人生三大錯覺之一,他喜歡我,啊啊啊啊啊。
“你……”伊斯梅爾無措地環住他,呼吸都輕了下來,像是抱着什麼脆弱的小動物,一時不知該安撫還是遠離。
“嗯。”侯豪雨的聲音悶悶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努力打起精神:“我會努力的!”
伊斯梅爾對上侯豪雨那信誓旦旦的眼神,揉了揉他的腦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肯定是為了别人得好好努力這種。”
虔誠的信徒閉了閉雙眼,投向神的目光帶着柔和的暖意。
伊斯梅爾的雙唇輕輕張合,似呢喃,又似不經意間洩露的一絲真心:“去找,去找到成神的理由,如果連這點都不清楚的話,你是赢不了的。”
月光拉長了伊斯梅爾的影子,侯豪雨被那濃郁的黑影吞沒。
對視之中,他看到了自己,自己的表情格外呆愣,臉燙燙的。
……
教堂的大門“轟隆隆”地被推開,骨頭的震動聲讓人起雞皮疙瘩。
安億的視線瞬間鎖定在了侯豪雨的身上,面無表情的臉一寸一寸的裂開,鼻子格外酸澀。
“你終于回來了,”安億掀開自己那雜亂的雞窩頭,十分怨念地扯着侯豪雨,像個被欺負了還不敢吭聲,唯唯諾諾的小動物。
侯豪雨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回答道:“是的,我回來了。”
随後安億偷瞄了伊斯梅爾幾眼,他是說過要幫忙,也很擅長處理數據,但伊斯梅爾根本不把他當人看啊!雖然他本來也不是人!但他現在的身體是會累的……
安億挂着黑眼圈的疲憊臉猛然往伊斯梅爾身上湊:“現在我可以休息一下了吧?”
伊斯梅爾思索着,摩挲聖帶,矜持地颔首。
得到許可,安億下一秒就地昏睡過去,是的,就地睡着了。
很明顯,在侯豪雨失蹤的這段日子裡根本沒人教過安億如何睡覺。不過他記得伊斯梅爾是知道的,畢竟之前有段時間他們還一起生活過。
侯豪雨的視線默默落在了伊斯梅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