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激怒某位不遠不近在他們身後跟着的青翼蝠王,伊莎和赫敏并沒有自說自話地真的在城堡巡回私奔。
她們乖乖地走進了禮堂,然後在各自學院同學們的注視下回到學院長桌前,拖過一個南瓜開始一絲不苟地挖。
“你怎麼遲到了?”德拉科問伊莎。
伊莎心不在蔫地說:“剛才去上了一趟廁所。”
在伊莎往嘴裡送進第一口南瓜蛋糕的時候,斯内普打開禮堂大門悄無聲息地進來了。他黑沉沉的目光掃過斯萊特林長桌,在确認了某個小“羅密歐”正好好坐在同學之間之後,他這才大步走向教師席。
伊莎瞟了一眼教師席,不出所料地發現奇洛不在。
“剛才我們說到哪兒了?”德拉科手裡捏着一柄叉子,喋喋不休地開口繼續說他小時候聽來的一個莊園鬼故事,“哦,對,老管家發現铠甲突然動了起來,它的頭盔後面冒出了奇怪的藍色火焰,就好像活了一樣……”
伊莎沒有仔細聽馬大少爺的鬼故事小電台,她專心地低頭去對付南瓜蛋糕,一大口一大口不停地往嘴裡送,絲毫不停歇。
“你很餓嗎?”潘西注意到了伊莎的異狀。
伊莎拿起一杯蜂蜜水灌了一口,把嘴裡的蛋糕咽下去後,她嘟囔:“差不多吧……我主要是怕一會兒晚上餓。”
“晚宴會開到宵禁之前,在這期間你都可以吃,不會餓的。”潘西覺得伊莎的擔憂簡直是無稽之談。
伊莎古怪地笑了笑。
你們信不信晚宴連一個小時都開不滿?
可别瞎聊了,還是趕緊吃吧!
她的選擇的确是正确的,還沒等她挖完一整個南瓜蛋糕,歡聲笑語的禮堂就被“嘭”地撞開大門闖入了。
戴着一成不變紫色大圍巾的奇洛臉色煞白地闖了進來,六神無主地對教師席用全校師生都能聽見的音量說:
“巨、巨怪——在地窖!我以為你知道的。”
說完之後,他柔弱地嘤咛一聲,昏倒在地。
短暫的寂靜後,全禮堂轟然爆發出了一陣混亂!
鄧布利多在教師席上直接站了起來,拿出魔杖對天放了相當響亮的三個煙花,學生們這才安靜了下來。
“各院級長,帶着學生回到宿舍!”他命令,“四院院長,一起去地窖查看情況。”
伊莎機敏地掃視了一圈,禮堂裡所有人都站起來開始向外湧去,她悄悄地想離開斯萊特林學生們的大部隊,結果還沒等她走出兩步,她的後衣領就被什麼人揪住了。
“你想去哪兒?”
斯萊特林們非常默契地立刻以伊莎為圓心空出了半徑兩米的一大塊空地!
伊莎緩緩、緩緩地轉過頭,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的斯内普虛弱地笑了笑:“我……我回宿舍,回宿舍。”
斯内普面無表情地把她揪到了級長傑瑪面前,就像是拎一隻小貓崽兒一樣,松手前還吩咐級長:“盯好她。”
伊莎苦着臉:“不要這麼防着我吧,怎麼跟防賊一樣呢?院長你這樣太傷我的心了!”
斯内普冷笑一聲:“你和賊沒什麼區别。”
伊莎被他放下,她看着斯内普匆匆離開禮堂的背影,暗暗撇了撇嘴。
她可不是“賊”,比較嚴謹地來說,她屬于“詐騙犯”。
在一片混亂中,奇洛臉朝下趴在地上,屏息凝神地等待周圍學生們全部撤出禮堂,這樣他就可以悄悄趕往……
“四樓的活闆門前。”
一個熟悉的、卻比那個人更青澀的聲音在奇洛頭頂響起。
一瞬間,奇洛頭皮發麻!
“你可要快點來。”少年的聲音輕輕地湊近,幾乎是貼着他的紫色圍巾,又像是對着他圍巾背後的那張臉說的,“你也知道,我不喜歡等。”
奇洛駭得幾乎忘記了呼吸,他迅速擡起頭,但在他面前哪有什麼少年人,隻有已經走空了一半的禮堂。
此時,伊莎偷偷在衣兜裡将那張【阿瓦達索命】牌倒扣,跟着斯萊特林的級長來到了城堡走廊。
她刻意放緩腳步,慢慢落到了斯萊特林的隊尾,然後在靠近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時候一個閃身混進了旁邊小獾們的隊伍。
對于一個綠校服的混進來這種事,赫奇帕奇們隻是佛,不是瞎,他們當然發現了。
不過赫奇帕奇之所以是赫奇帕奇,就在于他們真的很善良。面對别有用心混進來的伊莎,赫奇帕奇們你推我我推你,最終從隊伍裡走出了一個個頭高高,臉頰紅潤的少年。
他一走出來就仿佛吸收了走廊全部昏暗的燭火,因為燈光就好像隻為了照亮他的臉而存在。
“你好。”塞德裡克·迪戈裡禮貌地稍稍彎下腰,以便讓自己能夠與伊莎視線齊平,“請問你是迷路了嗎?”
伊莎明明已經準備好了說辭,但是在對上塞德裡克雙眼的那一瞬間,她竟然可恥地卡了殼。
“我,呃……”她張了張口,艱難地在面前這個少年的英俊樣貌裡拉回了自己的注意力和理智,“我在晚宴上沒吃多少東西,我想去廚房再吃點……”
“廚房在那邊,沿着條走廊直走,有一條很寬的石走廊。走廊牆壁上有一副畫着裝滿水果銀碗的畫。”塞德裡克寬容地笑了笑,“隻要撓一撓畫上的那個梨子,它就會變成把手,你轉動把手就可以進廚房了。”
伊莎點點頭,真心實意地對他道了一聲謝:“太感謝你了……對了,我能不能再拜托你們一件事?”
她雙手合十,認真地說:“請務必幫我保密……我不想讓我們院長斯内普教授他知道我晚上溜去廚房偷吃。”
赫奇帕奇們面面相觑,塞德裡克在猶豫兩秒後,說:“隻要沒有人問,我就不會說出去的。”
伊莎臉上瞬間綻開笑容,她愉快地對赫奇帕奇們揮揮手:“那我走啦,謝謝你們!”
說完之後,她一溜煙地向着塞德裡克指出來的方向跑走了。
赫奇帕奇的級長注意到了隊伍中的小小騷動,他轉過頭問:“怎麼了?”
塞德裡克揚聲說:“沒什麼……我肚子餓了!”
赫奇帕奇們發出了哄笑聲,級長帶着笑意說:“一會兒廚房會給我們送吃的,不行的話我給你拿點我存的蛋糕墊墊……不對,你應該也有存糧吧?你可别告訴我你沒有偷偷存小零食!”
赫奇帕奇們的笑聲更響亮了。
哪個小獾沒有自己的零食儲備呢?
塞德裡克坦然接受了同學們善意的笑聲,他也笑了起來。笑着笑着,他偷偷轉頭看了一眼身後那個女孩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
她……似乎就是那個伊莎貝拉?
伊莎還在一路狂奔,她說不清自己的心髒是因為奔跑還是因為突兀地和霍格沃茨校草見面才跳得這麼快。很快她就看到了那幅廚房開口的水果畫,她立即伸出手,急刹車的同時用食指撓了撓那顆綠色的梨。
梨咯咯地笑了起來,伊莎絲毫沒有耽擱,馬上握住它表面具象化出來的門把手,狠狠一擰。
“哐”!
廚房門被她大力轉開,廚房裡忙碌的家養小精靈們都被她吓了一跳。
“我需要幫助!”她大聲地對家養小精靈們說,“我剛才沒吃飽!”
目瞪口呆的家養小精靈們很快就像是得到了最高指令一樣,亂哄哄地從他們能夠到的地方抓住所有食物,一股腦地向伊莎湧來:“這裡有吃的!”“吃這個!”“多吃點!”
伊莎差點被一塊比她臉還大的蘋果派拍死,她艱難地在湧來的家養小精靈潮中站穩,随便指了一個家養小精靈說:“請你給我拿一個麻袋,在裡面裝點吃的可以嗎?”
被指到的家養小精靈熱淚盈眶:“好的!您完全沒有必要說‘請’,我們非常樂意為您服務!”
“黑魔王使喚人也說‘請’,至少我幹爹沒少在陰陽怪氣的時候對我說‘請’……”伊莎嘀咕,還沒等她說完,就有一個家養小精靈旋風一般往她手裡塞了一個相當沉重的麻袋:“您要的吃的!”
“嗚啊!你們這是打算喂大象嗎?!”伊莎被麻袋的沉重吓壞了,“不需要這麼多,不需要不需要……”
家養小精靈們異口同聲地說:“吃少了會餓,您還在長身體,多吃點,多吃點!”
伊莎:鄧布利多你怎麼在霍格沃茨養了這麼一堆小精靈媽媽啊!
她試圖提起麻袋,很快她就發現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要不……要不這樣。”她試圖和小精靈們商量,“我一會兒要去四樓那條沒有人的走廊,你們能不能直接幫我用幻影移形把麻袋送到走廊最深處?”
“沒有問題!”
家養小精靈根本不在乎伊莎想去那種莫名其妙的地方幹什麼,隻是一個響指,伊莎就眼睜睜看着麻袋消失在眼前。
“還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們。”
“您盡管說!”
伊莎笑了一下:“其實很簡單,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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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洛站在四樓封閉的走廊前,四下無人,寂靜幾乎要将他吞沒。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攥着左手中裝滿加隆的手提箱,向前踏出了一步。
“啪嗒”
……
四樓的走廊中一片寂靜。蒙塵的雕像被橫七豎八地擺放在牆邊,月光透過窗戶,照映得這些雕像們樣貌猙獰。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孕育着不安,奇洛總覺得有些古怪的眼睛在角落裡悄悄盯着他,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某個無法窺視的存在盡收眼底。
他輕手輕腳地向前走,心中無比期盼此時他後腦勺上的伏地魔正清醒着。
但他不敢在這時候出聲詢問。
奇洛謹慎地挪動着,他每走一步就向周圍望一望,在他距離封印着活闆門和那三頭大狗的木門隻剩五步的時候,他身後突然響起了那個少年清亮的聲音:
“可以了,停。”
奇洛立刻轉過頭去,月光下,一個颀長清瘦的少年站在醜怪石頭雕像的肩膀上。
他穿着再普通不過的霍格沃茨校服,奇洛模糊隻能辨認出他似乎是個斯萊特林。少年的半邊臉頰被月華照亮,他随意地用胳膊肘搭着石頭雕像的腦袋,另一隻手似乎正在玩弄一枚圓滾滾的東西。
在意識到自己被發現後,少年垂眸看向奇洛,唇角揚起一個令人心蕩神搖的,漫不經心的笑。
“錢都帶來了嗎?”
奇洛仰視着少年,不由自主地覺得雙腿有些發軟:“你許諾的東西呢?”
少年微微低頭,他臉上的陰影變化了,看起來陡然陰狠:“你在跟我談條件?”
奇洛張口結舌,少年輕柔地又問了一遍:“你以為,你能和我談條件?”
“讓你後面的那個人跟我說話。”
奇洛沉默了,半晌後,他艱難地說:“錢都帶來了,都在這個手提箱裡。您可以清點一下,6000枚金加隆,決沒有缺一枚。”
少年把玩着手中那枚圓滾滾的東西,他瞥了一眼奇洛,然後随手一指:“把手提箱打開,裡面的金币倒出來,倒進那個馬人雕像下面的麻袋裡。”
在奇洛行動前,他微微一笑,悅耳溫柔地說:“不用擔心給錢之後得不到我答應給你的報償,他也應該對你說過同樣的話……”
“伏地魔大人會信守承諾。”
奇洛顫栗着走向馬人雕像,他彎下腰去,掀開那個被随意扔在地上的普通麻袋。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聞到了一股甜香味兒,好像是南瓜蛋糕的味道。
他動作迅速地打開手提箱,撐開麻袋,将手提箱整個翻轉過來。被施加了無痕拓展咒的手提箱立刻如同金币瀑布一樣源源不斷地吐出燦金的加隆,将奇洛賣房子得來的錢全部吐進了這個灰撲撲其貌不揚的麻袋中。
“叮”
最後一枚金币被吐完之後,奇洛晃了晃空空如也的手提箱。一直注視着這邊事态發展的少年馬上下令:“你退後三步。”
奇洛拎着手提箱乖乖後退三步,少年擡手打了個響指,“啪”。
裝滿金币的麻袋立刻消失在他面前。
奇洛對這種景象絲毫不感到奇怪,他轉身,特意低下了頭,放低姿态問:“那麼……請問您……請求您……說好的魔法石……”
“魔法石還在下面,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進去的方法。”少年揚聲道,“打開那扇門,我會讓那隻畜生安靜。”
“呼”地一下,奇洛眼前一花。少年像是劃破月光的一道暗影,輕而易舉如同羽毛一般輕盈地躍下雕像落了地。
奇洛這才真正看清了他。
少年似乎隻有十五六歲,黑發黑眼,樣貌英俊又身姿挺拔,足以讓霍格沃茨所有的女孩子都在夢裡夢見。他一步步向着奇洛走來,姿态放松,右手校袍袖子裡藏着一根白色魔杖的杖尖,露出來的左手指尖正輕輕轉動着一枚什麼東西……
似乎是顆金色的糖果。
在側身而過時,奇洛的後腦勺上傳來了一聲嘶啞不似人眼的低語。
[我感覺不到你的靈魂。]
[你是真的魂器……還是鄧布利多的詭計?]
少年微微側頭,同樣用那嘶嘶的輕聲回應:[感應不到是因為你太虛弱了。你要是凡事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也不至于淪落到晚上被人壓在後腦勺下面把鼻子都睡平了的地步。]
[反省反省你自己。]
伏地魔:?
他年輕的時候講話這麼毒嗎?!
[還有,注意一下你自己身上這股味道,我當年要是知道自己長大以後臭成這樣那我甯可不長大,多洗洗澡吧。]
[哦,你現在這樣也不能叫洗澡,畢竟你連身體都沒有,怎麼洗?奇洛他伸手能夠到後腦勺給你抹洗面奶嗎?]
奇洛聽不懂那一陣陣令人遍體生寒的嘶聲,他抖着手要打開那扇上鎖的木門,就在念出“阿霍拉洞開”之前,伏地魔突然厲聲喊道:
“你不是我!你不是我的魂器!騙子……你是冒充的!”
奇洛下意識地閃身,舉起魔杖對準了少年。少年也同樣舉起魔杖,唇角露出一絲笑意:“你是怎麼發現的?”
“你的話太多了……也太怪異了,我當然了解我自己!”
湯姆·裡德爾眼神閃爍,他歎了口氣,突然像是一個女孩子一樣遺憾地撅起了嘴:“啊……我知道了,言多必失,而且15歲的湯姆·裡德爾不知道什麼是洗面奶。”
“抓住他!”
奇洛立刻向面前的少年發射了一擊“昏昏倒地”。他發誓他看到自己的魔咒紅光沒入了少年的胸膛,但他突然就這樣古怪地消失了。
“在雕像上面!”
奇洛猛地擡起頭,他果然在先前少年站立的雕像後發現了些許端倪——一個渾身裹在黑袍裡的身影鼓脹着鬥篷從雕像上跳下,如同一隻嬌小的蝙蝠。
“你是誰!”奇洛厲聲喝問,懷着被羞辱的極端憤怒和後怕,向着那個鬥篷身影發出了他知道的所有惡咒,“你這個、你這個可恥的騙子——鑽心剜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