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的?他們大當家吃甜的?
他抓着咬了幾口的白饅頭,饅頭還剩了一半多,範三卻突然沒了吃東西的心思。
範三問:“怎還會準備甜口的膳食?”
他們山上弟兄包括大當家,就沒人好這口。
廚子見他這樣,樂得火上澆油。
“你還不知道吧?這是大當家親口吩咐,要我準備的!”
範三剛想回他一句“你少糊弄我”,嘲諷的話剛要脫口,他轉瞬想到一個可能。
“不是吧……”
……興許不是糊弄也說不定呢。
廚子也猜到他想到什麼,點點頭說了一句:“就是的。”
他決定來個最震撼的,直接挑破。
“我們是不吃甜,但有人吃啊!姑娘家喜歡!”
看樣子廚子這幾天沒被沒少被張四荼毒,都開始把大當家的和那位女大夫送做堆了。
隻有範三在心裡說服自己。
不對不對。
大當家說了,隻是為了利用她,才對她好。
還讓弟兄們也要在甯姑娘面前好好表現呢!
廚子再給火添了一把柴。
“甯姑娘夾給大當家的菜,大當家都吃了,包括糕點,一個不剩。”
甚至根本不用怎麼勸,甯歡悅隻要夾到他碗盤中,說一聲:“這個好吃,你嘗嘗!”
言淵就會瞪眼看着盤上的食物,面無表情解決它。
聽到現在,連範三也開始懷疑了。
他心中正猶疑。
一邊的小人告訴他:“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逢場作戲呢!”
另一邊的小人“ 呸”了一聲,嚷嚷道:“什麼假的?你全家才是假的!這可真的不能再真了!”
“想一想大當家都年十有八,該成親了!尋常人這點歲數,孩子都已經滿地跑了!”
就這兩個不夠,還蹦出了第三個小人,神秘兮兮地“哼”了聲:“你們倆也行行好,就沒想過另一種可能嗎?”
兩個長着同樣臉蛋的小人看了過來:“是什麼你倒是說啊?”
第三個小人也不賣關子,直接給出答案。
“那就是——假戲真做的可能!”
範三聽了眼睛都直了,伸手亂揮,把根本不存在的小人揮走。
“不至于……真不至于……”
他們大當家的,要哪個女人不行?
可千不能萬不能,是那位甯姑娘。
甯歡悅還不知道自己的終身大事已經被人操心上了,她正将曬幹了的草藥磨成藥粉,屋裡彌漫着一股藥草的香氣。
說好聞也不算,說難聞也沒到那地步。
言淵忍了又忍,問她:“為何要在我這兒磨藥?”
自從範三把草藥送來以後,甯歡悅每天除了給言淵換藥、陪他吃飯、說話以外,又多了一件事需要忙碌。
甯歡悅将磨好的藥粉倒在油紙上,頭也沒擡地回他:“怕你無聊,陪你呀!”
讨好山匪頭子的任務,她可是謹記在心。
不日日在他跟前晃着,怎麼讨好?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
話本裡,宮廷妃子對帝王求情時,總是用上的那一招——見面三分情。
見上面了,才好培養感情嘛!
但言淵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我不用你陪。”
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酷。
對别人,隻要言淵這麼說,其他人很快就會離開。
——應該說,他們恨不得一開始就離自己離得遠遠的。
但甯歡悅不是别人。
别有目的的甯歡悅用自來熟的假象遮掩真意,攏起油紙,将剛磨好的藥粉填入瓶中。
她特意拎着瓷瓶湊到言淵面前。
“你看,這幾日處理完的草藥,磨起粉來才這麼點兒。”
甯歡悅指尖在瓶身三分之一處虛畫一道,言淵瞥了眼,眼神凝住。
得了草藥,甯歡悅日日就在他跟前,介紹這些藥的效果是什麼。
從有的隻取花葉,到有的需全株入藥,清洗晾曬,再以各種手段炮制,過程不可謂不繁複。
結果藥材經過這番折騰,竟都裝不滿隻有半隻手掌高的藥瓶?
言淵終于可以理解,對負面情緒總是淡如水的甯歡悅,為何獨獨會對浪費藥粉生氣。
費了那樣大心力做出來的東西全撒了,還沒用在對的地方,這換誰誰不氣?
自打知道這傷藥竟如此費勁以後,言淵雖然半句話沒表示,但甯歡悅發現,他上藥的配合度高了許多。
以前總是要她說一句,言淵才會挪動一下。
今日換藥,甯歡悅不用開口,言淵就會主動舉起手,讓甯歡悅能更好纏繃帶。
甯歡悅在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習慣?
就好像養隻小狗,每天在固定位置放飯。
等它肚子餓了,甚至到了差不多放飯的時間,小狗就會主動在那位置前坐下蹲守,不用人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