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三覺得自己經過這陣子的震撼,應是不會再覺大驚小怪才是。
于是他鎮定回道:“你說,我在聽。”
甯姑娘都已随甯将軍回去,他們大當家無需再因為利用等事對甯姑娘另眼相待。
人都不在山上了,大當家還能有何反常的舉動?
範三很有信心,自己這次不論聽了何消息,定都不會受影響才是!
那廚子說:“結果,我送去的糕點,本以為會原封不動還回來的,然而你看看!”
他将食盒推到範三面前,範三一瞧──碟子上全是空的,連點碎屑都沒留。
廚子說:“沒有甯姑娘在,大當家自己一個人還用了甜食!”
兩個人太過震撼,傻在當場,都沒發現也用完膳的葉盈到廚房歸還碗碟。
範三眼神都直了。
他喃喃道:“這是被甯姑娘調.教得……連口味都變了?”
葉盈聽了此話,還煞有其事地點頭。
“你們也知道這事呀?”
自打住在山上這幾日,知道山匪們都是些面惡心善的好人後,葉盈也不像剛開始那般那樣懼怕他們,能夠順當地與他們說上幾句。
這會兒一見有共通話題,葉盈徑自接了話道:“甯姑娘馴狗兒的功夫可厲害啦!”
她話隻聽了一半,沒聽到前言,自然不知曉他們談論的是言淵的事。
單憑“調.教”二字,葉盈先入為主地以為是訓練狗兒一事,自然而然接話。
但知曉内情的範三和廚子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戳破這事。
範三甚至還強撐起笑容,問她:“葉姑娘,此話怎講?”
姑娘家好不容易都鼓起勇氣同他們說話了,葉姑娘膽小怯弱,能有這樣主動的機會可不多,範三鼓勵她繼續往下說。
葉盈也就說起與甯歡悅曾聊過的那事。
她說:“哦,甯姑娘曾跟我說過,她以前養過一條狗兒,但那狗兒起先可不乖了,還會咬人的!”
廚子“啊”了一聲,問:“那甯姑娘沒事吧?”
範三覺得這開頭好像有點不對勁,偏偏他又品不出任何不對的點來,隻得沉默着繼續聽葉盈說話。
葉盈對甯歡悅崇拜得很,言道:“甯姑娘沒事的!她膽子可大得很呢!”
“她說呢,對付這種咬人的狗兒啊,就是得比它更鎮定!”
“狗兒咬上來的時候,自己得不慌不亂,時間一久,狗兒自己就會松口,甚至反過來給甯姑娘舔手。”
“如此,它心下愧疚,從此就再也沒咬過甯姑娘了呢!”
這下不隻範三,連廚子都聽出些弦外之音。
甯姑娘說的狗……隻怕不是單純的“狗”吧?
唯有葉盈心思單純,當下真以為甯歡悅說的就是養小狗的事,自己當時還曾經納悶過,怎麼話題轉得那樣快的?與她所問都差了千裡去。
唯有範三與廚子面面相觑,彼此都在對方眼神裡看見想表達的意思。
──這話說的不是狗,而是“那一位”吧?
猜歸這樣猜,他們誰都沒有問出口,也很配合着葉盈說話。
可蓦地,廚子眼睛一瞪,跟見了鬼似的。
範三皺眉不解。
說話說得好好的,怎突然瞪起眼來?
範三随着廚子看向門外,本隻是随意一瞥,然,在看清門口站的是誰後,範三的雙眼同樣也與廚子一樣,瞪得老大。
“……”
完了。
範三倒抽一口氣。
葉盈不明所以,也跟着看了看。
隻見門外站了一個不發一語的男人。
他的臉因為背着光,隐在暗處,但瞧他颀長身量與高束起的馬尾,這勁瘦身形,在整個寨子裡不用特别去看清面貌,他們也都能猜出來人是誰。
廚房三人就隻聽那人低低的“呵”了聲。
聲音低啞,活像低聲咆嘯的惡犬,都能把人凍結成冰。
言淵嘴角扯了扯,表情陰晴不定。
──所以……甯歡悅這是把他當狗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