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想以後的世界會面臨什麼，早死跟苟活，也說不上哪個更幸運。

江堼撥開混亂的人群，穩住身體前行，但突然想起什麼，動作頓了頓。

思索片刻，轉身往另一個方向過去。

大地的震動似乎隻是巨獸的翻身，渺小的人類卻經不住這般的災難。

樓房的坍塌聲中混着異獸的嘶吼，是那些被暫時隔絕的怪物，趁着混亂開始暴動了。

林免被擠在人群裡，他已經找不見自己的同學了。

昏暗的環境中，他看不清更遠的地方，那些預示着災難的聲音卻更清晰的傳進耳朵裡。

他在晃動中瑟縮着身體，地震中揚起的那些塵土早就沾的到處都是，白淨的臉此時髒兮兮的，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滿是驚懼。

猛地，手腕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握住，他抖了一下，想将其甩開。

“别動。”

熟悉的低沉嗓音讓他頓住，迅速轉過頭，看清對方的面容時，很是驚訝，“江先生？！”

“跟我走。”江堼手上一使力，瘦弱的人就被他一把從人群裡拽出來。

震動中，對方根本站不穩，晃動着要倒。

江堼幹脆一把攬住他，用身體給他支撐，帶着人往廣場外圍人少的地方去。

林免被男人帶着走，擡頭看向他。

對方堅毅的側臉讓他莫名心中安定了一些，撐着他的身體也非常穩，似乎沒有被劇烈的震動影響，方才那種驚慌的情緒好像淡了。

他沒想到，對方會在這種時候找到他，帶他離開那片混亂。

幾乎是江堼剛帶着林免離開人群最擁擠的地方，那種讓人驚慌的震動就停下了，他腳下一頓，往四周看了眼。

驚叫聲小了，很多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臉上殘留着驚慌失措。

林免也喃喃道：“江先生，地震停了……”

江堼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聽着遠處傳來的動靜，眸色暗沉。

地震停了，有些東西卻興奮了起來，人群聚集的地方，簡直就是最好的捕獵場。

他沒有回林免的話，隻是放開攬着他的手臂，轉而扯着他的手腕離開。

他們後面的人群突然又發生了騷亂，被拽着走的林免回頭看了眼。

是有一部分人回過神，開始趁着混亂哄搶物資了，有人起頭，更多的人都沖了過去。

有些在震動中摔倒的人甚至都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那些瘋狂的人踩在了腳下，很快沒了聲息。

那一瞬間，面目猙獰的人類，似乎比異化物還要可怕。

林免沒敢再看，收回了視線。

江堼帶着人回到自己停車的地方。

還好，附近比較空曠，沒有被什麼東西砸到。

隻是車底裂開一條地縫，車身有些歪斜，可能不太好開出來。

但這些都是小問題，他直接上前拉開副駕駛的門，将某隻還有些驚魂未定的兔子塞進去，自己繞去了駕駛座。

林免看着他發動車子，趕緊扯出安全帶扣好。

車子迅速後倒，因為那道裂縫颠簸了下，他差點把腦袋磕到玻璃窗上。

江堼方向盤一打，車子轉向，快速駛離廣場。

不确定還會不會有餘震，他沒有貼靠建築物多的路走，挑了比較空曠的路段。

窗外，幾分鐘前還高樓林立，此時大多都成了殘垣斷壁。

因為地震，電路斷了，黑漆漆的，甚至有些都隻能看清些殘破的輪廓。

江堼開着車，側眸掃了眼副駕的人，對方一直轉頭往車後看，“看什麼？”

聽到他的詢問，林免轉過身，頓了頓，道：“我同學跟老師他們，不知道怎麼樣……”

江堼握着方向盤，這次沒有看他，隻道：“想回去幫他們？”

林免聞言卻是搖了搖頭，手上摩擦着安全帶，輕聲道：“這種時候，能顧好自己就不錯了。”

江堼挺意外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禁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

如果是這種想法，那上一世，又為什麼會幫自己？

他沒說話，林免突然後知後覺想起旁邊的人才剛幫了自己，他這麼說，對方會不會覺得他太冷血了呢？

他沒忍住轉頭看過去，卻先一步在後視鏡裡跟男人對上視線，微微一愣。

心思全都擺在臉上的小兔子想法很好理解，江堼注視他透着些躊躇的眼睛，笑了笑，“你能這麼想很好，這種時候，顧好自己就是最重要的。”

末世裡随意對别人揮灑善意，才是真正的愚蠢。

林免垂下眼，唇角微抿，手上不住的搓着安全帶，沉默了很久，才突然擡眼，小聲道：“但我會幫江先生的……”

後視鏡裡，男人的視線又移過來，他垂下頭又補了一句，“因為江先生也幫了我。”

他沒敢再看後視鏡，自然也沒有注意到，江堼臉上的笑意，少有的漫延到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