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早飯，林免才注意到他們房車停靠的位置，已經遠離了之前他們留宿的地方。

同時他也發現，跟在他們後面的車隻剩下一輛suv，而且他先前聽到的，好像也隻有兩個人的聲音。

他去詢問江堼時，得到了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

那群人裡，死了三個人，其中就包括那個想吃肉但沒有吃到的四歲小孩。

江堼看他眉眼低垂，開口道：“為他們難過？”

林免擡眼，點點頭，“有點吧，如果沒有這些災難，那個孩子應該能快樂的長大。”

而不是死在一個尚還懵懂的年紀。

“後悔嗎？”江堼又問道，在他有些疑惑的眼神中補充，“當時沒有給他們換物資，不然的話，還能讓他臨死之前吃點好的。”

林免沉默了兩秒，卻搖搖頭，“我為他幼小的生命逝去感到難過，但不會自責沒有給他想要的東西，因為那不是我的責任，也不是我必須要做的事。”

沒有必要給自己增加這種思想上的負擔，自尋煩惱。

江堼真的很喜歡他這種善良之餘還能保持清醒的想法，又忍不住想要探究他的底線，擡手支住下巴，他道：“其實隻要我願意，當時可以救下他們。”

他看着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出的笑容中帶上兩分惡劣，“但我沒有，我選擇見死不救。”

林免注視着他，一時沒有說話。

江堼懶散的靠上沙發背，手臂随意的搭在旁邊，輕描淡寫的語氣不像在讨論幾條人命，“那個何東昨天還為此來質問我，真可笑。”

話畢，他擡眼，看着坐在對面始終沒說話的人，笑意溫柔，“你覺得呢？”

挂着笑容的男人并沒有讓人感覺到如沐春風，反倒能窺探到藏在眼底的幾分冷。

林免知道，如果他說錯了話，或許會有不太好的後果。

他也明白，到目前為止，對方其實沒有徹底的信任過他。

平時看起來似乎還挺溫和的男人，戒備心其實很強，能容納自己的前提隻是因為他足夠聽話。

林免清楚這些，但他沒有為此感到憤怒或者難過，因為這是很正常的，即便不在這種時候，放在和平時代，也沒有誰會百分百信任相處其實沒多久的人。

他也沒有立場去質疑對方的這種防備，他們兩個能同行，本身就是他自己更受益。

林免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更何況……

他歎了口氣，沒有逃避對方的注視，“堼哥，你很強，但你沒有保護别人的義務，做與不做，該怎麼做，都是你的自由，這就是我的想法。”

不是敷衍或者讨好，是心中真實所想。

直視着他的雙眼，沒有偏移，眼底甚至能映出他的身影，江堼搭在沙發背上的手指輕輕叩動，沉默不語。

在這種寂靜的氛圍裡，林免放在腿上的手收緊了下，似乎堅定了什麼，開口道：“或許，堼哥已經不記得了，但其實早在末世發生之前，我們就見過。”

江堼的指尖一頓，眼睛微眯。

“你，是我的資助人……”林免的眼眸微側，似乎在回憶什麼，“你曾經去過學校舉辦的表彰會，給我們幾個被資助的學生頒發過獎金，那個時候，我見過你一次。”

那時候的男人西裝革履，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全身上下都透着成功人士的派頭。

臉上一直挂着溫和的笑容，對于學生聚集，略顯雜亂的表彰現場沒有任何的不耐，看起來比現在要正經，好相處的多。

江堼收手輕抵在太陽穴，對于他提起的這件事，倒是有點模糊的印象。

當時資助貧困學生的主意其實是宣傳部提出的，公司有了一定規模之後，就要考慮對外的形象，做公益是最有效的方法。

他确實也因為幾個資助的學生高考出了好成績參加過一個表彰會，但當時并沒有關注那幾個學生，完成任務就走了。

倒是沒想到，其中竟然有這隻小兔子。

如果是這樣，上一世他會幫自己，也就找到了理由。

江堼放下手搭在腿上，身體前探，“所以，因為這個，你就覺得我是個好人？”

林免輕輕的搖了搖頭，“可能堼哥覺得我是那種容易心軟，對所有人都懷揣善意，想去幫助他們的人，其實不是的……”

他是個孤兒，見過人間冷暖，沒有那麼的不谙世事，天真無邪，大多數人可能都會因為他的外表對他有某種美好的印象，覺得他好像心懷世人，嗯……這是他之前的室友對他有過的評價。

“我其實沒有那麼無私，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林免稍頓了頓，道：“甚至也可以說，我有點自私，我在意不了很多人，我隻在意對我好的，幫助過我的人，至于對方是不是一個所謂的好人，我并不在乎。”

如果說，之前因為江堼對他的資助，他隻是對其心有感激，那到現在，他被救過這麼多次，早就不是一句“感激”能夠回報的了。

“總之，我想說的是，”林免擡眼直視對面的人，語氣很認真，“我不會因為堼哥對一些陌生人的行為，而去質疑你，不管怎麼樣，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

他最後的話音落下，房車裡顯得分外寂靜。

良久，突兀的響起一聲輕笑。

江堼又靠回沙發背上，姿态很放松，他擡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過來。”

林免頓了下，但還是聽話的站起身，順從的走過去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江堼的手環上在他腰，輕輕的摩擦他的軟肉，“就算我昨天強迫了你，心裡也沒有怨言？”

“也不能算強迫吧……”被他摸的有點癢，林免不自在的挪了下，“我能得到堼哥的庇護，總是要有所付出的。”

而且，他也沒有那麼讨厭男人的觸碰，最後……也有舒服到。

看到他的耳根開始泛紅，江堼上手捏住，“腦袋裡在想什麼？”

林免動了動嘴，實在是不好意思說，都是有關昨晚的黃色廢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