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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心跳調酒師與貝殼裡的節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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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如同融化的蜂蜜,粘稠而溫暖地塗抹在回廊的地闆上。韓輕煜覆蓋着護目鏡,沒有坐在慣常的軟椅裡,而是站在環形走廊靠近花房入口的位置。她的姿态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松弛,覆蓋護目鏡的臉龐并非專注地“鎖定”某處,而是微微側着,仿佛在聆聽空氣中無形的交響。

花房的門虛掩着,裡面傳來熟悉而令人心安的聲音:冰塊在雪克壺中清脆的碰撞旋轉,玻璃器皿輕碰的叮當,水流注入杯中的嘩啦,還有…嚴茉初那極輕微、卻帶着獨特韻律的呼吸聲——那是她專注于調酒時,無意識屏息後悠長的輕籲。

韓輕煜的指尖搭在盲杖冰涼的金屬上,指腹卻并非靜止,而是随着花房裡傳出的、那冰塊旋轉的特定節奏,極其輕微地、一下一下地敲擊着杖身。哒…哒哒…哒…哒哒哒…如同在為無形的旋律打着節拍。

嚴茉初端着一杯剛完成的特飲推門出來,酒紅色的絲巾在晨光中跳躍。她看到韓輕煜的姿勢,腳步頓住,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和笑意。“在‘聽’我調酒?”她将杯子遞過去,聲音帶着晨起的微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杯中是淡金與淺粉交融的液體,懸浮着細小的氣泡,頂端點綴着一小枝新鮮的迷疊香——是“晨光海岸”的升級版。

韓輕煜接過杯子,指尖感受着杯壁的冰涼和水珠的濕潤,鼻翼卻微微翕動,捕捉着空氣中殘留的、比飲品本身更複雜的氣息分子。“冰塊…在壺裡…轉了…十七圈半…”她的聲音帶着新奇的笃定,覆蓋護目鏡的臉龐轉向嚴茉初,“…第三圈時…你加了…金酒…帶着杜松子的…冷冽松針氣…第七圈…停頓了一秒…是…在猶豫…要不要加…青檸皮的…苦精?”她的描述精準地回溯了剛才調酒的過程,甚至捕捉到了嚴茉初那瞬間的猶豫!

嚴茉初的心跳猛地漏跳一拍!她的小瞎子…竟然能“聽”到冰塊旋轉的圈數?“嗅”到金酒加入的精确節點?甚至“感知”到她調酒時細微的情緒波動?這份對動态過程和時間流逝的敏銳捕捉,是全新的突破!

“耳朵…還是鼻子…這麼靈?”嚴茉初忍不住問,聲音帶着被震撼的沙啞。

韓輕煜的指尖輕輕拂過杯壁上凝結的水珠,唇角彎起一個神秘的弧度。“是…心跳。”她輕聲說,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心口位置,“…冰塊轉動的節奏…像小錘子…敲在…這裡…敲一下…就是一圈…敲到第十七下…半…停了。”她又指向嚴茉初的方向,“…你猶豫的那秒…這裡的‘敲擊聲’…空了一下…像…潮汐…退到一半…忘了呼吸…”

她将外界的物理節奏(冰塊旋轉)與自身的心跳節律(内在感知)以及嚴茉初的情緒波動(外在能量場)奇妙地聯結、同步!時間、動作、情緒,在她獨特的感知世界裡,被編織成一首由“心跳”驅動的、無聲的協奏曲!

花房裡如同炸開了鍋。周孑楚和黃毅華圍着韓輕煜,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四個大字。

“十七圈半?!韓小姐!您這耳朵…不是耳朵!是…是聲呐成精了吧?!”周孑楚激動地比劃着,試圖理解這種超越常理的感知。

“不是聲呐,”韓輕煜笑着搖頭,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是…這裡…有個…小鼓…冰塊…是鼓槌。”

“老天爺!”黃毅華搓着粗糙的大手,眼睛瞪得像銅鈴,“那…那您能‘聽’出老黃我掄錘子…敲幾下釘子不?”

韓輕煜覆蓋護目鏡的臉龐轉向黃毅華的方向,似乎真的在認真“聆聽”。幾秒鐘後,她擡起手,模仿着掄錘的動作,在空中“敲”了三下!“咚!咚!咚!”她的動作帶着力量感,同時口中清晰地模拟着沉重的敲擊聲,“…像…把海浪…釘在…礁石上!三下…很穩!”

黃毅華張大了嘴,半天沒合攏!他剛才在工具間确實釘了三下加固一個架子!這已經不是“聽”,簡直是通靈了!“神了!真神了!”他隻能喃喃重複,看向韓輕煜的眼神充滿了敬畏。

林姐端來溫熱的牛奶和剛烤好的司康餅,香氣撲鼻。“小姐,嘗嘗司康?今天的‘鼓點’…是烤箱定時器的…滴滴聲?”她笑着打趣,将司康遞給韓輕煜。

韓輕煜拿起一塊,指尖感受着溫熱和酥脆,湊近鼻尖嗅了嗅。“嗯…滴滴聲…化成了…黃油的…焦香…在舌尖…跳了…三下!”她咬了一口,精準地将聽覺(定時器)轉化為了味覺(焦香)和觸覺(酥脆的節奏)!

嚴茉初看着這一幕,心中翻湧着巨大的暖流和驕傲。她的小瞎子,正在用“心跳”作為節拍器,重新定義和“演奏”着整個世界!

午後,藍礁石酒吧難得的清閑。嚴茉初将韓輕煜帶到吧台後一片特意清空的區域。吧台上放着幾瓶基酒、搖壺、量杯和冰塊桶。陽光透過玻璃幕牆,在吧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輕煜,”嚴茉初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認真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今天…你當‘心跳調酒師’?”她将韓輕煜的手輕輕放在雪克壺冰涼的金屬外殼上,“…跟着…你的鼓點…告訴我…什麼時候…該加什麼…”

這是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嘗試!讓一個看不見的人,僅憑“心跳”的節奏和對氣息的感知,來指揮一場調酒!

韓輕煜覆蓋護目鏡的臉上沒有絲毫退縮,反而浮現出躍躍欲試的明亮光彩。她的指尖感受着雪克壺的冰涼和堅實,微微閉上了眼(隔着紗布和護目鏡)。她的呼吸變得悠長而深沉,仿佛在調整着内心的節拍器。

幾秒鐘後,她覆蓋護目鏡的臉龐轉向冰塊桶的方向。“冰塊…五顆…中等大小…”她的聲音帶着一種奇異的、掌控節奏的平靜。

嚴茉初立刻照做,五顆晶瑩的冰塊落入雪克壺,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咚…”韓輕煜的指尖在吧台上極其輕微地敲了一下,如同指揮棒的起勢,“…金酒…45毫升…杜松子的…冷松針…”

嚴茉初精準量取,注入。清冽的杜松子香氣彌漫開來。

“哒…哒…”韓輕煜的指尖又敲了兩下,節奏稍快,“…接骨木花糖漿…15毫升…像…裹着晨霧的…金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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