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樟:“……”
江樟問:“跟你們學壞什麼了?”
“不聽課,抽煙。”陳瑜順勢問出來。
江樟:“……”
不聽課抽煙有什麼了不起。
但江樟還是站的筆直,詳細說了下:“我,還好?不聽課是你們自己的事,我管不着。我對你們男生,抽煙還好?”
“不當我面抽就行了。抽煙又不是現在不抽,未來就不會抽,你現在不抽不代表以後成年了不抽,國家還沒規定人不能抽煙,雖對身體不好但也無法強制。”
江樟又幾把啰嗦一大堆:“又不是幹壞事做壞人,現在不做未來可能做,現在做未來繼續做。你隻要不成為壞人,隻要是個對社會有些用,對人類抱有善意的人。我對,人抽煙這方面還是很包容的……”
現代教育很忌一棒子打死。
江樟作為學生這麼想。
江樟抓抓腦袋,笨嘴拙舌的最後總結還建議了一句:“你們抽煙我沒意見,别給老師看見……”
—
這晚陳瑜送她先回家。
他再回去。
他家就住在學校附近的那個青花街的菜市場上,說起開學第一天撿橘子的事。陳瑜說他那天真在她後面撿。
他沒讨厭江樟。
開始有點兒。
後來完全沒。
男人應該大度點。
——陳瑜不是這麼說的。
但江樟這晚在燈影斑駁的車廂裡跟他再一次深度敞開心扉談這事,江樟的腦子裡理解的大緻就這幾個點。
江樟一時五味雜陳。
暖流淌過一陣,她幹過的那些事又變成冰涼涼的水澆别人一通,再澆回自己一次。
是把水刀。
刨開撕裂。
江樟渾身忽冷忽熱,交替。
下了車,江樟狐狸眼眼頭挺圓,眼尾是細的,裡面映着點點的燈。
幾十秒的猶豫踯躅,江樟低頭跟他悶聲說:“我代入我自己被人背後說壞話時我是會恨到骨子裡的……我就會開始也在背後說你壞話,互相傷害,那麼我那麼說你,我想你一定恨我,我破罐破摔……我猜過你沒那麼恨我但我不信。”
“……你和我想象的真有點不一樣啊大佬。”
她聲音清澈,春夏之間沁心的早晚都舒适的風。
眼睛擡起來時,黑白分明,像個純真的孩子。
陳瑜:“……”
陳瑜在偌大夜空下,兩邊綠化帶,中間一個小區裡,繼續面無表情的站着望她。
其實忽然喉嚨有些哽的後知後覺她傷人的力量。
一個對他沒好氣的惡劣的女生。
她背後一群沒好氣聲色厲茬的惡人。
讓他白花的四千塊錢。
最後也沒落得什麼好的東西。
從沒在一個學校到在一個學校,背後肆無忌憚“厚臉皮”說的他的壞話,對他惡意揣測,針鋒相對時沒留過什麼情面。
陳瑜一直在不自知認慫退讓,她在無所謂。
甚至打也能跟他打起來。
可這樣單純又蠢,做混子也做得起來的……女生。
他硬是全程除了無奈沒什麼動氣,甚至喜歡上了的直到今天,她袒露心扉忏悔,話裡話外誇他大度。
陳瑜怎麼不算小醜,有點失敗。
他又垂了垂眼睑,看灰蒙蒙的地面,臉色蒼白意識到喜歡一個人可能就這樣。
吃虧、沒底線、喪失骨氣尊嚴,不細究沒感覺,細究了除了疼也沒什麼感覺。
他總結經驗總結不出來。
可能被看不起也就這樣。
他還能怎麼樣。
少女問他:“你臉色不是很好?”
陳瑜擡起頭來,看着挺不耐煩的啧一聲,插了兜,平靜着眼眸催她:“你進去嗎?”
江樟笑。給他比個手指愛心,大方道:“晚安兄弟。”
晚安。
……
陳瑜低頭按按耳朵。
—
春節過後開學,進班像進了十幾年的家一樣,除了和挺久沒見的同學沒見以外,親切度還是一如往昔。
江樟附近都是男同志,也沒什麼好聊的,陳瑜坐在她旁邊,内搭了一件黑色毛衣,豐神俊逸轉着筆。江樟積極的跟他聊了兩句,聊不下去了,心裡疑惑他怎麼又不開心了。
正好上課鈴打響。
第一節課早自習,老梁就開始開班會。
振振有詞!理所當然的!把課間也占了。
不準同學出去拉屎。
用早自習和一個課間讓學生們提高起了學習的嚴峻性——開始行雲流水的上課。
下了課。
朱思茂換了個黑色新眼鏡框站起來,嗓子像裝了一個喇叭的越發爐火純青,說:“咱班主任好無聊!”
班長扶扶同款黑眼鏡說:“你當老梁面說去。”
朱思茂除了不學習,哪都機靈,眨眨眼問班長:“老梁今年跟你說了什麼?”
班長啊一聲:“老梁說我學習也很重要,以後我可以少管點班裡事,都他管。”
“那整挺好。”
班長睿智的目光向不知道具體哪個說挺好的東南方向掃去,笑:“挺好啊?老梁說他以後沒事就來窗邊轉一圈看大家誰沒在課堂認真學習。”
大家:“……”
“老梁太毒了!!”
又開始控訴。
“怎麼能像那些不學好的班主任一樣吓學生呢?!”
“老梁探窗,我學不了一點。”
朱思茂舉手:“班會我要舉手投票裁決我班班主任的幹部地位!”
“朱兄——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