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下滑,讓自己完全躲進被子裡,被其中的溫度包裹。被子裡,有他們兩個人體溫。
順着柔軟的布料,他們的指尖有一瞬的相碰,但都各自迅速收回。
段司言背對着荀陽躺着,慢慢揉搓指尖被靜電炸過一般的感覺。
床頭的燈被熄滅,房間裡隻剩了從窗簾縫隙裡投進來的光亮,朦朦胧胧地落在整張床上。兩個人背對背,都看着眼前屬于自己的一半牆壁。
“晚安。”
黑暗中響起荀陽的聲音。
段司言沒立刻回應,等到四周又隻能聽到電流聲和自己的心跳聲,他才以同樣的語氣說了句:“晚安…”
……
聚會晚了些,他們睡到了第二天上午。起床後默契地沒有讨論任何夜晚的事情。叫了開鎖師傅開鎖,然後各自洗漱收拾。
“昨晚同床共枕的感覺怎麼樣~”樂遙頂着一頭炸毛,含着牙刷也要串房間湊個熱鬧:“我的床軟不軟,舒不舒服啊~”
荀陽撥弄着剛剛吹幹的頭發,抱怨道:“床還行,被子小了點兒,後半夜我就蓋個角。”
樂遙吐着牙膏泡沫,說話嗚噜嗚噜的:“那你們不會抱緊點兒。”
“有完沒完。”收拾東西的段司言發動眼神警告的技能。
樂遙從善如流,當即哼着小曲逃離了現場。
屋裡剩他們兩個人,段司言看向荀陽,猶豫半晌試探問道:“昨晚沒蓋着被子?”
在他印象裡,自己反正是一直挺暖和的。
“那可不。”荀陽理直氣壯:“要不是添哥的睡衣厚,我現在就成冰雕了。”
顯然又在跑火車。
段司言哼了一聲,認真的态度随着一句冰雕消失殆盡,冷冷回複一句:“冰雕總比沙雕好。”
說罷,他也不給人還嘴的機會,一背挎包出了門:“讓他們快點兒,抓緊去現場走流程。”
“不是…哎!”荀陽欲言又止,一副不屑的樣子,嘟嘟囔囔譴責這種行為。
下午,他們抵達了晚上要直播的場地,是一間很寬敞的攝影棚。
場地中央用玫紅色布置了氣球、花束,擺了小桌子和懶人沙發,背闆上還有Decimal的logo和五周年字樣。
段司言環顧,對這次的準備還算比較滿意。
十個人分批進行了妝造和熟悉台本。台本流程很大程度上是封景和蘇白寫的,所以沒有什麼問題。
設置了回答粉絲問題,小遊戲和一些唱跳環節,把兩個小時的直播安排得滿滿當當。
還有幾分鐘臨近晚上八點,所有人做着最後的準備。懶人沙發上已經陸續坐好了三五人,剩下的零散站着整理服裝。
蘇白趴在中央的桌上,對着台本熟悉流程,以便待會兒擔任起主持人的任務。他面前有一個平闆,可供查看直播實時情況以及彈幕,目前賬号還是未開播狀态。
“你把這個絲巾系手腕上,好看。”
“扣子解開一顆吧,都扣上真的很呆~”
他們互相調整着狀态,等待着工作人員通知就位開播。
“阿嚏!”“阿…阿嚏!”
兩聲噴嚏響徹攝影棚,荀陽揉了揉鼻子,對着燈光眯着眼,又打了第三個噴嚏。
“怎麼了,感冒啦?”林子钺走過坐好,随口問道。
荀陽吸了吸鼻子,說話已經有些鼻音:“昨天跟司言睡一起,他老搶被子。”
段司言睡覺一向老實,聽到自己被造謠,毫不猶豫開口:“别胡說,那不是因為樂遙被子小。”
“我就說讓你倆抱着睡吧~”樂遙調侃一句,咯咯笑着。
趴桌子上的蘇白本想看一眼平闆上的時間,可一擡眼卻見屏幕上已經滾動起彈幕。
[什麼什麼什麼?誰和誰睡一起了!]
[啊啊啊啊啊啊?剛進來就聽到這麼勁爆的?陽言睡一起了?]
[啊?xy說什麼?和誰睡一起?]
蘇白大驚失色,生怕再說出什麼不能播的,趕緊招呼:“诶诶诶诶!開播了開播了!”
“啊?”段司言一愣。
什麼時候開播的,怎麼沒人提醒。剛才他們的聊天被播出去多少?
工作人員姗姗來遲道:“各位,直播開始了,我們可以坐到位子上了。”
段司言忐忑,路過桌子時俯身瞄了一眼彈幕。
[陽言!抱着睡!]
就這一句話,他一口氣都沒喘到底。完了,營業未遂,同床共枕的謠言就要傳開了。
但好像,也不是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