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陽潇灑自得地跟在後面,步子悠閑。
需要和被需要,是天生一對。
他們到達公寓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段司言特意先洗了澡,然後就在客廳看着手機上的外賣急送消息。
24小時送藥到家。
回到公寓後,荀陽翻了半天感冒藥都沒找到,最終選擇懶人治病法:洗個熱水澡等待痊愈。
段司言幾次想詢問卻都沒有契機,但真的不管不問,他又于心不安。糾結半天,還是在外賣平台上買了一盒感冒藥。
門外窸窸窣窣的一陣,界面上的信息跳轉為送達。
段司言看了看浴室,裡邊的淋浴聲沒有停下的意思。他小心翼翼起身,輕聲開了門,從門口拿了外賣袋。
拆了外賣,他把沒什麼重量的藥盒拿在手裡,卻怎麼也想不出送出時該說什麼話。
浴室裡水聲停了。
段司言抿了抿幹澀的嘴唇走近。剛停住步子,又聽見水聲響起。
還能再組織組織語言。
水聲又停了,段司言上下難定的心再次懸起。他徘徊在浴室門前,想裝作偶遇。等了很久,還是決定把藥放在荀陽屋子裡算了。
可剛轉身,浴室門被打開。
“進去?”荀陽揉着頭發,聲音烏塗地問了句。這個地方唯一能進的門就是浴室,其餘的場所都不會經過這裡。
段司言遲疑了會兒,裝作漫不經心地遞出去藥盒:“喏。”
荀陽從垂着的濕發和毛巾縫隙裡看過來,疑問:“诶?我找了半天沒看到,你從哪兒找到的?”
看對方接過了藥盒,段司言迅速收回了手:“我剛好有。”
荀陽捏了捏藥盒,手指撬開平整光潔的開口,去看裡邊一闆整齊的藥粒。他了然竊喜:“剛好有一盒新的,剛好一粒都沒吃過?”
他往前探了身子,高興溢于言表:“特意買的?”
段司言沒想到被拆穿得這麼快,他側身,目光瞟在沒什麼可看的白牆上:“特意買的,然後呢?”
他其實不太習慣親昵的關心,所以就隻能用反問掩飾自己的不知所措。
荀陽手臂上還挂着水珠,他笑着往前一步貼近不肯看他的人,輕輕搖着手上的藥盒,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潮濕的熱氣慢慢将段司言圍攏,水汽撲向他。薄荷沐浴露的清爽味道仿佛也跟着水汽一起進入毛孔,将他浸透。
他想稍稍屏住呼吸,克制狂跳的心髒,卻又不自覺嗅聞,貪戀好聞的薄荷味。
“謝謝。”
荀陽的聲音取代藥盒搖晃的聲音,回響在耳邊。
段司言即便沒看,也能想象到荀陽說話的時候一定挑了挑眉,得意又嘚瑟。
但不妨礙這句道謝很真誠。
“趕緊吃藥。”段司言掃了一眼穿着老頭背心的人,話是硬的但語氣軟軟:“還有穿上外套,再嚴重了可沒人陪你去醫院。”
荀陽眼睛裡充滿了光彩,對于中文似乎又另一套理解,仿佛聽了什麼天大的好話。他把藥盒一轉,啪地拍在兩手中間,高興地回了句:“遵命~”
段司言看人轉身走遠進了卧室,下意識以指節抵了抵自己的的鼻尖,捕捉快要消散的薄荷味。他抿了抿唇,壓下因那句遵命而有的淡淡笑意。
雖然刻意的僞裝被看透,但感覺好像還不錯~
他晃蕩着步子也進了卧室,躺在床上陷進柔軟的被子裡,腦海裡都是今天直播時測謊儀響起的場景。
[你是不是也心動了!]
這句話在耳畔一遍又一遍的回響,揮之不去的。
這個[也]字不堪細想。
段司言一身熱意,把被子蓋在臉上,為自己營造一個狹小的可供遐想的空間,任由猜測、不安和隐隐的期待将他包裹。
他舒緩着呼吸,聞道身上殘留着薄荷水汽的味道。
猛然,他把被子掀開獲得一大口的涼氣。但心中的設想并沒因此消散,反而是荀陽看他的眼神、面對他的笑容,都越來越清晰。
測謊儀不可信嗎?
但好像可不可信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