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們倆就不能安分一點!
袖袍一掃将劍氣打落,下一刻已然出現在濯明身邊,按住她的手腕,略一用力就将她制在原地:“師妹,注意身體……”
“你要阻攔我?”濯明不可思議回頭,聲音拔高:“他剛才差點殺了我。”
柳柔視線從楚懷生身上掠過,那一招雖然收斂力量,對如今築基不久的楚懷生來說猶然不輕,他被震得半跪在地,低着頭不發一言,渾身上下散發着死寂的氣息。
這個反應……她上一次和林瓊通訊,對方還在說着給他找了個老師,如今出現在這裡,柳柔想到林瓊給她留的消息,她最後的遺願,一時棘手起來。
“道君要留他性命。”柳柔搬出微夷,卻惹得她一愣後更加生氣:“她不在這裡?”
柳柔微頓:“道君另有要事。”
“在我被人奪舍之後?”濯明反問一聲,看柳柔視線飄忽:“道君已經确認過你的安危。”
濯明看她如此,想到那個女人最後還在拜托柳柔幫忙,而她一口答應,登時便覺火起,一時似哭似笑:“你是不是覺得我無理取鬧,你們都喜歡那個小偷,不想我醒來對不對……”
柳柔聽她如此,隻覺得大腦都開始發暈,她這邊安撫着,沒注意到楚懷生不知何時自己起身走出屋室。
他對餘下的鬧劇不感興趣,在醒來第一時間守在床邊,他隻是要确認,她還在。
哪怕柳柔告訴他,他依舊不死心,不甘心,非要讓自己親眼看着,讓刀子隔開胸膛,在鮮血淋淋中分明。
他徹底确認,他愛的人,愛他的人,已經在那具身體裡徹底消失。
阿瓊不在了。
楚懷生緩緩走出,邁過門檻時踉跄了一下,手扶住門才沒讓自己摔倒,腦中一瞬間閃過她倚着門,對他盈盈笑着。
就在昨夜,就在這裡,他還想着以後會好的,哪怕任性一些也沒關系的。
一手扶着門框,楚懷生忍不住将頭貼過去,在昨夜她待過的地方,做着和她一樣的動作,仿佛這樣,她就還在自己身邊。
柳柔在他醒來後告訴他,微夷沒有殺她,事情并非是他所見那樣,她身上有傀儡術,極有可能是觸動了關鍵被滅口。
但那有什麼意義呢,我的阿瓊已經不見了。
伯仁已死,論罪何用?
不過是讓活人心安。
楚懷生閉眼,心頭慘然一片。
在了然奪舍之時未嘗不曾預料到這一日,但絕非是在如此境況下,在我們剛剛表明心意,在我懷着對未來期待,在我不惜接受惡鬼的交易,也要你活下去時。
想到文清之,楚懷生睜開眼,那位邪君能從死亡中歸來,定然了解死而複生之法。
一念起,楚懷生快步走到紅梅樹前,手掌觸碰到梅樹,無論怎樣呼喚,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楚懷生想到文清之的話,他該等她煉化那顆元嬰,但他等不了,一刻都做不到。
好在他記得位置,顧忌着驚動屋内兩人,有隔音結界的情況下,楚懷生動作很快,指尖磨損鮮血,但他沒有停止,隻在看到熟悉的白骨時才露出喜悅神色。
手指觸碰到那顆元嬰前,楚懷生聽到那個聲音:“……你又有什麼事!”
“阿瓊不見了。”
楚懷生不肯用那個詞,仿佛說出來,她就真的不見了。
“不見了你去找啊……”
文清之的聲音似乎很煩躁,被打擾的惱怒在半句話出口時意識到背後的含義,轉瞬變得聲音更差:“誰幹的?”
“微夷。”
楚懷生吐出一個名字,不出所料的名字。
文清之一頓,便聽到他的聲音,輕飄飄仿佛懸在半空:“你能救她嗎?”
“微夷親自動手,你當我是大羅神仙?”
“不是她動手,是傀儡術。”
“……”
文清之是明白,這家夥是認準她了。
這或許對她來說是更好的境況,不待她開口,楚懷生又道:“你能救她嗎?如果不能,等微夷回來,我便告訴她。”
“……你威脅我?”文清之簡直要被氣笑。
楚懷生半跪在地,目光垂望被儀軌圍繞着的那顆元嬰:“是商量。微夷還會回來,你在這裡不安全。”
“我需要更多信息。”文清之沉默良久後道。
“好。”
楚懷生沒有繼續,他躍出地坑,恢複原樣,袖中藏着寄托着文清之神識的元嬰。
一旦被發現與文清之的牽扯,擺在他面前便是絕路,但他已經無所顧忌。
他有必須要做的事,做不到就随她一起去。
如此簡單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