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班有個女同學，上體育課時流産大出血。”他提起往事，女同學下身那攤鮮紅的血迹仍然清晰的淌在他的腦海。

帥景珍一下子也變得嚴肅起來，“怎麼不記得，當時同學們都吓攤了，120來了之後把人拉走，地上那一大片猩紅都把青草給染紅了。”

她現在想起頭皮還發麻。

抹去不好的回憶，她重新把話題轉回來，“你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才拒絕我的？”

他微微仰頭，回憶着當時的心态，“可以說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

“其中一個？那還有呢？”帥景珍内心騰起的希望又多了幾分。

“還有就是……”他沉沉下巴，坦然回視着她，把曾經骨子裡的自卑說的雲淡風輕，“那時候我家裡條件不好，我一邊打工一邊上學，根本沒什麼時間去談情說愛，也從未想過這件事。”

“就因為這個？”她敗給了條件，而不是自己的魅力？

這個答案讓帥景珍一直抱憾的大學暗戀，有了一絲慰藉。

“還有就是，人生除了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其實更多讓人期許的是夢想，我當時一連打了好幾份工，每天隻能睡四五個小時，别說談戀愛了，就連夢想也是在夢裡才有時間展望一下。”他想起那段忙綠又辛苦的時光，心裡不再是凄楚，而是對那段充實時光的感激。

如果不是當初艱難的生活，他現在也不會這麼有主見，無論是夢想還是喜歡的人或事，一旦認定就不會再輕易動搖的毅力。

苦難是需要感謝的，當然隻是對于熬過來的他來說。

他再也不願回到那段煎熬又崩潰，如身陷漩渦般不能擺脫的惡魇。

“所以，并不是因為我不夠好！”帥景珍得出這個多年來一直苦思不得其解的答案，釋然大笑。

還有一個疑團沒有解開，她責怪問：“既然這樣，你當時怎麼不實話跟我說，為什麼非要當面拒絕呢，害得我好多年都沒有自信。”

“嗨！大學時候，誰不好面子，生活過得一塌糊塗再往外宣揚，那我還要不要在學校混了。”那時候難以啟齒的卑微，如今都化作了前行的動力。

他對着她，鄭重其事， “實在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一句拒絕的話會給你帶來這麼大的傷害。”

“那現在你知道了，也該彌補一下了吧。”帥景珍希望聽到的不是道歉的話。

“以後，如果你在工作上遇到什麼困難，随時可以來找我。”他誠意滿滿。

“切！誰稀罕你幫我！”他揣着明白裝糊塗，帥景珍偏要當面戳破，“我問的不是這個，我要問的是，你現在知道了，要不要補上我這麼多年缺失的感情，還給我一段遲到許多年的愛情。”

他本來還想委婉點的，但話都談到這個份上了，他沒法再顧左右而言他，就隻能掏出自己的盾牌，“再次抱歉景珍，我已經結婚了，相信你也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了，我祝你幸福！”

帥景珍呵呵冷笑着，這個答案怎麼叫她甘心，她調試臉上的僵硬，刻意柔美些。

她盡力争取，試圖挽回曾經的不甘，“結婚了可以再離啊，我不在乎的，隻要陪在我身邊的那個人是你就都可以。”

他的微笑從臉龐凝落在唇角，“帥總今天喝酒了嗎？”錢唐霖扯唇，輕笑提醒她的言辭。

彌補她，可以是工作上金錢上的幫助，唯獨感情上不可以。

“我天天都喝，怎麼啦？”帥景珍冷臉三秒鐘，在錢唐霖驚訝的注視下，破涕為笑，“你以為沒了你，我就沒人要了啊，我帥景珍是誰？美麗動人又漂亮多金，不知道身後有多少男人追着我跑呢！”

“那是我往自己臉上貼金喽！”原來她剛才在開玩笑，他的語調也跟着輕松起來。

“嗯，貼的比金條還厚！”她放聲大笑。

為表歉意，錢唐霖舉起手機上的餐廳頁面，“今天我做東，請帥總吃飯，不知道帥總給不給這個面子？”

“沒空！”帥景珍當即拒絕，爽快拒絕人的滋味還真是挺爽的。

“真的假的？”錢唐霖放下手機失笑。

“我今天來呢，就是告訴你，我的公司散夥了，我要滾回老家創業去啦，你以後想幫也幫不上我喽，使勁後悔去吧！”

帥景珍不像是在開玩笑，錢唐霖錯愕，“為什麼，怎麼突然不做動漫了？”

“你都結婚了，我再單着不就太傻了嘛！”她半真半假的唬他一句，看他似乎有點信了，表情一下子凝重，看向她的眼神也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逗你玩的，我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成個家了，況且動漫這行不太好幹，你瞅我的頭發，都白了好幾根了。”她抓住一縷耳後的黑發，從中挑揀出一根銀絲。

“說的也是，這行确實不好做。”

“你就不好奇，我的結婚對象是什麼人？”

“什麼人？”他順着她問。

帥景珍心一橫，“就是那天，你見過的那個。”

“我見過？”他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就是你給我打電話的那天，你從我公司門口路過，不是看到了嘛！”都是成年人了，她毫無忌諱。

錢唐霖驚，這才想起那天他開車帶水荷去她店門口，看到她和那個男人親密的一幕。

想來那個男人就是她的結婚對象。

“恭喜恭喜!同行更了解同行。”他送去祝福。

“行啊，你的祝福我得收着，唐霖，你也要幸福呦！”她做着最後的道别，也堵上心裡多年來為他空出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