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眼圈那麼重?”吃過晚飯以後我精神好了些,我爸一邊給我推頭一邊問我。他現在都搞不懂我為什麼每個月初頭發會突然長一截,而且前一天晚上睡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第二天醒來就頂倆黑眼圈,跟熬夜打麻将好幾天差不離。
“唉!别提了。”我連想想都覺得晦氣,本來今天是我把金币交給他們,看他們歡天喜地連蹦帶跳的日子,現在看來我們家要發财還有得等。
半夜我又醒了,見鬼的生物鐘告訴我該給孩子喂奶了,可我在這個世界,哪用喂嬰兒呀,搓搓臉,躺下繼續睡覺。
第二天早晨醒來餓的慌,給自己煮了倆雞蛋,取牛奶喝了一大碗還吃了兩個大饅頭才稍微好點,可見照顧小孩真是件折磨人的事情,才幾天,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給那小崽子掏空了。
自從習慣巡邏以後每天早晨不活動活動也渾身不舒服,沒騎自行車,跑步去學校上學,進教室坐好以後正好跟我雜碎同桌聊天。
“你看的什麼書?”我湊過去:“講什麼的呀。”
“《立體幾何在建築中的應用》。”他頭也不擡。
“講的什麼呀?”我看上面好像有些帶陰影的圖案,标了好多字母,像是我們做的數學題。
“……”他擡起頭了,看智障似看着我。
“好吧好吧我錯了,你繼續看!”
他低下頭不理我。
這人特别沒勁,平時像個木墩子一樣。
“我昨天怎麼沒來上課,有沒有老師問‘小王凱哪去了’?”我問他。
“……有,每科都問了。”他依舊盯着書。
“真的?”我怎麼不信呀。
“真的。”
“喔。”他說真的我就信,因為他平常都懶得騙人。
我說我昨天太困起不來,我媽給我請了假,我舒舒服服睡了一整天。
“起不來也能請假?”他轉過來很佩服地看我,然後伸手擡我下巴:“你這眼圈怎麼回事,怎麼黑乎乎的?”
“沒睡好呗!”我沒好氣地打開他的手:“都是小嬰兒鬧的,照顧孩子太累了,可把我給折騰的……”
“你媽又給你生了個弟弟?”他一臉嫌棄:“你們兄弟姊妹現在幾個了?我媽給我說農村人都特别能生孩子,一窩接一窩的!”
“去你媽的!我們家就我一個,我照顧的是别人家的寶寶,我們農村人超生吃你們家米了?”我就煩他對農村人充滿偏見,不知道誰給他灌輸那麼多錯誤的概念,讓他憤世嫉俗,與低俗土狗為敵。
“會有人把孩子扔給你?”我同桌斜眼看我:“開玩笑,我才不信!”
“愛信不信!”反正我已經準備好放學去新華書店看育兒書了,當初阿福跟它姐姐出生的時候我也去新華書店看了些怎麼照顧狗崽子的書,阿福現在多好。
我覺得照顧小孩跟照顧狗崽子也差不多,麻煩是麻煩了點,但我應該也能勝任。
“你吃餅幹不?”同桌問我。
“我想吃你的火腿腸!”
我看見他書包裡還有兩根王中王呢!
“死開!”他沒好氣地把餅幹甩我手裡,我拿着甜膩膩油乎乎的餅幹分外憂郁,我就不該愛吃這種小姑娘才喜歡的小熊餅幹。
有的吃總比沒有的好,嘴上說惡心,撕開袋子我咔嚓咔嚓吃個不停。
“我說你這光吃,怎麼也不長點肉?”我同桌伸手揪我臉:“小土狗要吃到圓滾滾的才可愛!”
“我長肉幹嘛?我長個子呢!”說到長個子我又心煩起來,我怎麼還不長高啊?
“别長個子,農村土狗就小的時候可愛,長大就成大黃狗,不可愛了。”他很欠揍地摟摟我肩膀:“大黃狗走到哪裡都人人喊打,被抓起來就送狗肉攤子殺掉炖了……”
“所以我希望你永遠别長高,一直保持這樣就好了,這是你這輩子的巅峰時刻。”他捏着我臉很認真做了總結。
“啧!粱江波你能不能盼我點好的?”我直掐他脖子:“你這詛咒可太過分了,我跟你說我他媽要是長不到一米八高第一個殺了你!”
聽說我要長一米八我同桌頓時樂了,被我掐着很沒眼色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旁邊的人也樂得直捶桌子,我們班最高的也就剛剛一米七五,我要能長一米八,他們能把黑闆給掰下來吃下去。
哼!當初剛做同桌我還是他的小天使小寶貝呢,結果知道我家很窮還開着小賣部我就立刻變成了土狗,簡直勢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