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可惜,我甚至沒來得及為她拍一張照片。
盧格家的兒子已經十二歲了,現在也在工地上幫忙,他看起來已經是一個成熟可靠的大男孩,比十二歲時候的我高,也比十二歲時候的我更能幹。
我沒去打擾那三個小孩子,我在書上看到過這樣一段話:“你看見野貓在翻垃圾桶,而它并不覺得自己可憐,但你給了它一點食物又轉身離開,它就可憐了。”
現在的我就處于這樣的狀态,我自己的能力很有限,養育自己的孩子,偶爾幫忙照顧下小拉米算我力所能及的,我如果貿然去關心村裡其他孩子,卻又不能持續下去,那無疑是一時沖動的僞善。
上河村會好起來的,他們的爸爸媽媽會用雙手為上河村壘起堅實的圍牆,也會用勞動獲得豐厚的回報,改善他們的生活,這一切都是他們應得的,而不該源于我的憐憫跟施舍。
上午去工地幫忙粘接石牆的工作結束之後是我回家給兒子早教的時間,小拉米也在一邊旁聽,我端着繪本教兒子看圖畫跟着我讀句子,小拉米也似懂非懂地跟着一起念念叨叨,有些漢語詞語對他來說太拗口,我還會多幫他糾正幾遍。
在這個世界有必要讓王傑瑞學漢語嗎?
我認為有必要,不光因為我不會這個世界的文字,沒法教王傑瑞,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認為另一個世界的知識更加先進且系統,我希望我的王傑瑞以後能夠讀書識字,然後自己從書裡攝取知識,讓他在這個蠻荒混沌的世界裡擁有謀生的技巧。
我兒子肯定不知道老爸的用心良苦,威逼利誘着才跟讀了一本故事繪本,然後猴急猴急就要吃餅幹,這是我對他跟讀繪本的獎勵。
小拉米根本不知道繪本的意思,勉強看圖明白大概的内容,但因為他讀得很認真,所以我也給他獎勵了小餅幹,他吃了一小點舍不得吃,揣在兜裡想回去帶給媽媽。
吃完餅幹,王傑瑞纏着我要我講故事,小拉米也舍不得走,坐我們旁邊一起聽。
我念故事用的都是漢語,小拉米隻會幾個最簡單的漢語詞彙,複雜的故事他聽不懂,于是為了照顧他,我講故事的時候都是先讀漢語,然後用自己的理解把話翻譯成蘆河村方言複述一遍,然後講下一句。
王傑瑞漢語更熟悉,蘆河村本地方言因為缺乏鍛煉,所以聽得不是很流暢,小拉米能聽懂我用蘆河村方言講的故事,聽得非常入神。
兩個小孩子聽故事聽得津津有味,不光幫王傑瑞鍛煉了蘆河村方言的聽力,我本人的蘆河村方言也飽受磨練。
天可憐見,許多漢語詞彙和概念在蘆河村本地方言裡面根本就不存在,我有時候必須得苦思冥想才能找到接近的概念和詞語來代替,但意思肯定有差距,所以往往一個故事的漢語版本和蘆河村方言版本内容相差非常大,幾乎能算是兩個故事。
磕磕絆絆講完兩個故事以後我揉着太陽穴去睡午覺,王傑瑞和小拉米兩個小家夥正精神,不願意睡覺,于是王傑瑞自告奮勇要給小拉米哥哥講故事,講他最喜歡的“小兔兒乖乖”,那小子連跟讀繪本都磕磕絆絆,更别說背誦整篇故事或者翻譯成另一種語言了,所以他用自認為“繪聲繪色”的模樣颠三倒四說着故事裡勉強記得的句子,而小拉米則像聽天書一樣聽得雲裡霧裡卻又格外認真。
王傑瑞自己編不下去的時候就來折磨他老爸,抓着老爸的臉要爸爸給他們講故事,不過他老爸早已經練成了無視他打擾和喊叫的功夫,不管他怎麼幹擾,老爸都睡得像死豬一樣沉。
我一覺睡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兩個身邊擺着玩具的小家夥都已經睡着了,王傑瑞趴在我胸前睡得正香,口水流了我一前胸,小拉米靠我身邊也睡得很安甯。
小心翼翼用柔和的力場把王傑瑞給“卸”下來放到被窩裡繼續睡覺,我自己起身換了件T恤衫出門散心。
正午太陽很熱,兩隻大狗都趴在屋檐下的石台上乘涼,看到我開門出來,阿福立刻湊過來搖着尾巴問我要好吃的。
進屋拿出風幹肉條給阿福和阿娜姐弟每人塞了一把,我自己嘴裡也叼了一條慢慢咀嚼,風幹牛肉味道很不錯,無聊的時候塞一條在嘴裡能嚼好久,是我喜歡的零食之一。
最熱的時候壘牆的工地也在休息,大家要等下午三四點比較涼爽的時候才再次過來上工。
按理來說泥腿子們這麼懶撒,我這個“監工”肯定得着急,但這世界就是這麼個狀況,我又不是要剝削剩餘價值的資本家,有我提供的工具還有超能力,村裡築牆的速度本來就已經提高了幾十上百倍,上河村沿河這一段隻要在十月底天氣徹底涼下來之前建好就行,工期根本不趕,沒必要火急火燎亂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