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砂亂冒,我閉眼帶隊向前走,周邊的風吹草動全都通過黃沙傳遞到我的感知之中,哪怕松鼠和飛蛾那樣的小動物都逃不過我的耳目。
黃砂隻在遠處飛舞,我們三個人還有阿福的身邊是幹淨的,不用擔心沙塵影響呼吸。
阿福這笨蛋也曉得這回下山并不安全,過河的時候一再朝着姐姐嚎叫,希望姐姐陪它一起下山,不過阿娜有守護村子的責任,不能跟着我們出門。
樹林很安靜,明明能聽到風沙拍打樹葉的沙沙聲,還有鳥叫聲,但就是顯得特别安靜,或者說死寂。
阿福很焦躁,它似乎聞到了讨厭的氣味,在我們眼河岸向山下走的過程中打了好幾次響鼻,而且小心翼翼走在我們前頭,随時關注着周圍的風吹草動。
不光阿福,我也能聞到空氣中那股難聞的臊臭味道,某種動物刻意在河岸樹林間留下了自己腥臭的尿液,震懾着周邊的生靈。
漫天飛舞的沙塵還告訴我森林邊界有幾處殘缺不全的骸骨,我并沒有湊上去仔細觀察,但我希望那不是人類的殘骸。
景色和往年下山的時候沒多少不同,但緊張的氣氛讓人總是沒辦法放松,這一路我們走得速度并不快,四支沒有派上用場的石矛還有周圍的黃沙讓我精疲力竭,中午不得不找了處避風的岩壁凹陷休息,我抓緊時間吃喝睡覺。
睡醒來精神好了很多,下午我們繼續沿着河岸向下走,到達相對平緩的山麓區域,也開始能遠遠看到蘆河村。
我幾乎無法相信遠方那倒塌嚴重的破敗村落就是我們的蘆河村,我們才離家幾個月,蘆河村就破敗成了那副模樣。
太陽當空照卻讓人感受不到多少溫度,青山綠水和蘆葦蕩之間的村莊仿佛沉睡了一樣,看不到一絲人迹。
我心揪得厲害,如果不是看到村裡坡上的大院依舊完好,牆邊還豎起了許多尖木頭樁,我真會斷絕下山的勇氣,打道回府。
跟我一起過來的三個人也憂心忡忡,蘆河村的狀态顯然非常不好,不僅如此,他們在我們周圍的樹林裡發現越來越多不正常的痕迹,他們在許多樹木的樹幹上都發現了深深的抓痕,痕迹非常深,用鋒利的鐵斧頭都難以留下那樣可怕的痕迹,根據抓痕位置的判斷,那頭野獸很可能比熊還有拉唬的體型都要大得多。
考慮到河灘邊缺乏隐蔽,我們沿着山麓朝蘆河村前進,“山麓”是山坡和周圍平地相接的部分,如果不顧及野獸襲擊還有暴雨導緻的滑坡跟泥石流的話其實土壤肥沃很适合耕作和居住,我們先前所在的上河村其實就位于“山麓”上,它銜接着河對岸一片相對平緩的區域。
按照我現在的理解,我們一路下來的山區大概呈現階梯狀分布,蘆河村所在的小平原是群山的最底部。
下山以後的路并不好走,飛舞黃沙的最外圍好幾次都感應到了體型相當大的生物,各個方向都有,不過那些東西膽子不大,被黃沙包裹進來以後立刻就逃蹿出去,我來不及仔細分辨。
我向外散的黃沙太多,遮蔽了視線,同行的三個人什麼都看不到,他們頭一次見我使出這樣大陣仗的“妖術”,都跟我考的很近,生怕迷失在沙暴裡頭。
那些玩意脫離了我沙塵的範圍,但跑是跑不了的,我散出去的鳴沙都是經過一再練習和把玩,已經得心應手的寶貴存貨,這些沙子就算脫離我控制的範圍我也能隐約感應出它們所在的方向。沙子在他們闖進沙暴的時候就受我控制有意鑽進他們的毛發,為的就是掌握它們的去向。
我現在隻想往蘆河村走,沒心思去管他們,但不代表我不打算要他們的命。
張牙舞爪的黃沙護送着我們一行人接近蘆河村,遠遠能聽到一聲聲尖銳沙啞的嚎叫還有敲打鐵盆警戒的聲音,聽到有人呼喝我精神一振,進村之後發現一間半倒塌的房屋中竟然隐藏着活物,伸手撈起身邊一根石矛投出去,石矛刺破帶有薄脆岩殼的茅草屋頂将裡頭的東西直接釘穿。
“嗷嗚!!!”瘆人的慘叫聲撕心裂肺,村外已經退走的怪物也此起彼伏嚎叫起來。
漫天黃塵侵入到村子裡讓守在大院裡的人都害怕極了,紛紛扔出石頭來攻擊翻滾的沙塵,但那些石頭第一時間被我發現,紛紛歪扭向一邊。
沙塵向村外褪去,變成一道弧形障壁将我和同行的三個人顯露出來,端着武器蹲在高牆後頭的村民們看清楚以後高興得直歡呼,回頭給牆後的人傳達着好消息,其他人不相信,也争先恐後爬上來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