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梁江波跟之前認識的同校妹子們聯誼,拉着我也去,他是猴急猴急想要找女朋友脫單,我又沒那想法,無奈他都說了“打虎親兄弟”要我去撐門面給他壯膽,我也不能不支持他。
梁江波這家夥非常雞賊,現在逢人就說我是他弟,跟人家新認識沒兩天的小女生沒話聊的時候就賣我黑料,說我以前個子特别小特别可愛,跟個小猴子似招人喜歡,現在大了都不可愛了,不能再摟懷裡撸腦袋,把女孩子們逗得花枝亂顫。
我這哥們人不錯,仗義,長得帥,經濟又比同齡人寬裕,很快就跟一個漂亮女孩子瞧對了眼,人家學設計的,畫得一手好畫,還會彈鋼琴,家就在上海市區,離我們住處坐車大概也就二十分鐘,她和同宿舍的女生聽說我們住在外灘都特别好奇,梁江波跟她們約好本周末邀請她們來我家吃飯,回家路上就火急火燎竄着我一定要露一手,還說他終生幸福就全看兄弟我了。
我們還沒開課呢,他已經要有女朋友了,這效率,這速度,絕了!
我跟梁江波一起住,家務多半是我處理的,但打掃家我從來不愁,我有超能力,我家從來一塵不染,這邊也一樣,空氣的溫度和濕度永遠在最合适的區間,就兩個字——舒坦。
房子剛住進來不久裝飾品之類的還沒置辦,稍微樸素了點,不過我就喜歡這種寬敞簡單的感覺,對于我們住的地段來說,空間就是最終極的奢侈。
做菜我也擅長,雖然我更拿手的是我們北方家常菜,但其他菜式也難不倒我,一定搞桌豐盛的,讓客人們賓至如歸,成就梁江波的好事。
四号學校就開始上課,我跟梁江波開始了期待已久的校園生活。
大學跟高中還是不一樣,課程比較寬松,留開了大量自習時間,我跟梁江波琢磨着回家學習也沒氣氛,所以大把時間都跟系裡其他同學一起泡在圖書館,梁江波這爛人運氣好的時候自習時間和他有好感的女孩子剛好重合,那女孩就會來跟我們一起自習,她跟同學扒在桌上塗塗畫畫,我倆抱着書抄抄記記,倒也挺和諧。
星期五下午梁江波看女孩子跟同學在校園裡辦黑闆報,我自己一個人在空教室裡看書,臨下課給人堵在了門口,是前幾天飯桌上找我茬的家夥,我當時還以為他帶着人要打我,直左右看,思量着怎麼能把麻煩減到最小,沒想到他說他是來給我道歉的,他想請我吃飯。
“沒事,我沒在意,大家都是同學,小誤會解釋清楚就行。”我說沒必要請吃飯。
可他堅決得很,說了吃飯的地方,要我放學務必過去。
“……好吧。”我扶扶自己的帽檐,人家這麼堅持,我不賞臉不合适,萬一不給面子小太子惱羞成怒又跟我杠上,多不好?
我找電話跟梁江波說了一聲放學有事,梁江波直發牢騷。
本來我放學要載梁江波和那個女孩一起去看畫展的,那個女孩弄到三張票,我不去,現在便宜了另一個電燈泡。
梁江波不愛開車,平常把我當他司機,這回我可給他表現的機會,給女孩子們顯示下他的男子氣概。
放學以後梁江波捏着鑰匙去找他的“晴妹妹”,我從座位站起身,看到門外等着我的同學。
我現在在學校裡可低調了,帽檐總壓得很低,還有黑色的頭發遮擋,别人幾乎看不到我眉毛和眼睛,于是也就少了很多閑話。
那個男生自己站在外頭,像是有點無聊,我出來的時候他正在那摸鼻頭,見我出門趕緊轉過身,連我招手給他打招呼都沒看見。
我知道他名字,他叫楊辰,家首都的,别人都說他很張揚,但我好像還沒怎麼見過他張揚的樣子,上次吃飯之後他走得很急,學校裡見到我跟梁江波也是主動偏開腦袋,我沒想到他會找我吃飯。
出學校楊辰就打了出租車,又是桑塔納,我對上次司機沒給我找錢的行為多有怨念,就抱怨了一句,說上海的出租車真貴,還不找零,欺負外地人,楊辰偏頭看我一眼說:“你成天開着快兩百萬的車,還在乎那幾毛錢?”
“……”我知道小舅舅的車很好,但我從來沒想過它那麼貴。
“你怎麼了?”他低下身子側臉看我。
“沒什麼。”我搖頭。
我感覺我讨厭這個人,我和他沒什麼好說的,他要道歉我就聽,他讓我吃飯我就吃,但等我從飯店裡出去以後理都不想理他。
車在一家西餐廳前停下來,我習慣性付了車費,這個司機也沒給我找零,晦氣,下車以後見楊辰看我,我才想起他請吃飯,應該他掏車錢的。
“這裡邊?”我指着餐廳門問他,我成天開車從這裡路過,因為這餐廳就在我住處斜對面,回過頭我甚至能看到我公寓背陰面小陽台。
“……嗯。”楊辰點頭,我竟然從他的神情裡看到了害羞。
我以為的道歉請吃飯是那種普通餐館裡自罰三杯,我說什麼也沒想到他會帶我來西餐廳,我在書裡看到過西餐禮儀,但我沒吃過西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