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姨以前身體狀況就不錯,這次從對面世界回來以後精神面貌更勝從前,她除了教蘭澤和朱莉收拾家務之外也帶着他們出門逛街買菜,她耐心地教兩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小夥講話,也讓他們慢慢去接觸這個城市的方方面面。
上海是包容性很強的城市,所以即便是朱莉和蘭澤這樣的“外國人”也能夠被黃姨帶着外出購物或者遊覽街景,但沒有“身份證”和“護照”這種事顯然有安全隐患,所以黃姨帶他倆出門也盡量低調,避免出問題。
護照方面的問題目前的解決思路是我去别國旅遊時帶上蘭澤和朱莉,去小國家花錢弄到身份證明,然後辦理護照來中國。這樣轉一圈非常複雜,好處是身份從此以後經得起推敲,我當初給王傑瑞落戶的時候就了解過相關的消息,以後有條件完全可以安排。
另外一方面,“凱因清淡家常菜”的那盅參湯在幾年前就因為治療藥劑缺乏而改了成分,我們一家潛逃出帝都阿伽瑪特以後治療藥劑也斷了來源,在外頭購買藥劑價格太過高昂,斷貨是意料之中。
原來兌有稀釋治療藥劑的參湯可以護佑食客身體健康,失去了治療藥劑以後味道還是那個味道,“神乎其技”的效果卻沒了,常年光顧的食客們雖然不會想到參湯功能的差别,但感冒咳嗽之類許多年都沒再出現的小毛小病又開始偶爾找上門,他們也難免郁悶。
飯館的生意依舊是好,過石門強化至少兩次的大米白面還有各種調味料、腌魚臘肉滋味就是要遠比别家更香,就連飯後那一粒話梅糖都生津止渴,被許多人誇是話梅糖的“天花闆”。
現在互聯網越來越普及,“凱因清淡家常菜”在網絡上的口碑也不錯,菜色豐富口味清爽,每年低價新菜式主打一個“經濟實惠”,多少年如一日的運營,生意一直很興隆。這些年沿街的餐廳飯館換了一茬又一茬,我們的飯館也成了街坊鄰居口中的“老飯館”之一。
飯館的生意不錯,公司運營穩定,平日裡的事我爸媽都能管個七七八八,所以我的生活就很舒服。
我大學時候的好哥們梁江波在結婚以後就越來越少跟我聯系,主要是他老婆殷晴管得實在是緊,他在公司裡工作本來就辛苦,殷晴又“望夫成龍”,希望丈夫能在事業上有所進展,所以時常壓得梁江波喘不過氣來,為了晉升主管最長三個月不回家,整個人胡子拉碴都憔悴了。
殷晴自己也有工作,她在單位裡也很努力,她一直在拿自己跟梁江波和周圍的其他人相比,可是卻永遠無法滿意。
梁江波大學的朋友裡頭以楊晨為首的“富二代”們現在大都已經有自己的公司或者産業,或許還在帶團隊打拼,或許已經功成名就;我也有自己的公司,家裡飯店療養院還有風投公司都辦得紅紅火火,殷晴是一個要強的女人,她不允許自己和自己的丈夫被周圍人比下去,所以她隻能咬着牙鼓着那一口氣,埋頭猛沖。
她們夫妻實在太忙了,女兒出生以後就交給外公外婆帶,孩子現在四歲,跟爸爸媽媽在一起的時間屈指可數,梁江波有一年春節回去看女兒,想要抱抱孩子,孩子給吓哭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換我是沒辦法理解他和他老婆的,但我又能說什麼呢?我隻是他過去的朋友,他老婆不允許他再和我來往,他為了家庭和諧跟我斷聯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我其實理解殷晴。
我知道她不願意面對我的各種理由。
比如她當年支持堂妹殷慧梨甩掉我去美國讀書,支持堂妹跟比她大二十多歲的美國男人結婚,卻被家暴,而且在獲得美國綠卡前三個月離婚,失魂落魄被趕回國。
殷慧梨傷心欲絕的那段時間裡還去我家找過我,她喝酒把自己喝得爛醉,捶着我家門說她後悔了,現在她才知道我是那個真心為她好的人,問我們倆還有沒有機會,能不能快點娶她過門,她快撐不住了。
美國的生活很好,能把小鳥依人的女孩喂養成體重超過兩百的“超大碼”女士,她誇張的美式妝容還有講話時夾帶英文單詞的表達方式都讓人印象深刻。
我的拒絕讓她心碎,嚎哭的聲音震天響,在夜風中傳出很遠。
我還記得我認識她時候她古靈精怪的調皮模樣,她對有過很多計劃,沒有任何一個計劃是現在這樣。
她哭着說為什麼她變得又胖又醜,我卻一點都沒變,她哭着說她很後悔,後悔聽了堂姐的鬼話,她已經後悔了,可為什麼我連後悔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跌跌撞撞離開的時候還在路邊摔了一跤,跪在馬路邊哭得特别難過,但是沒有人扶她,她說她為了前夫跟爸爸媽媽決裂了,前夫抛棄她,現在我也不願意跟她結婚,男人都是自私自利的雜碎,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隻覺得惋惜。
我爸媽都很感慨,他們不曉得是什麼讓一個原來天真可愛的女孩子變成現在這樣,她的生活本來充滿希望,萬不至于到這幅田地。
哎!
我晚上睡在床上的時候也會想,我能拯救我的朋友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