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有蠍獅以後真的是有安全感,這玩意太兇太厲害了,别的野獸根本不敢靠近。”我爸也連連點頭,我們回來一路上不是沒有遇到過蠻橫的強盜和或者客串土匪的地方軍人,但隻要蠍獅亮相,任何兇惡之徒都會變得彬彬有禮。
我們以前在蘆河村住的時候幾乎沒人敢去靠近河邊,因為蘆河裡有非常兇猛的巨型食肉魚類,還有跟鳄魚非常相似的肉食爬行動物,我見過那玩意在灘塗上奔跑的模樣,四條小短腿奔得飛快,普通人被它盯上根本逃脫不了。
那時候每年蘆河村都有漁夫被水怪吃掉,我做夢都想要把河裡的魚怪給趕盡殺絕,現在好了,我們有蠍獅坐鎮,以蠍獅的戰鬥力,水怪上岸就全他媽是盤菜!
蠍獅太威武了,明明還算是幼年,雄壯健碩的身軀全是紮實的肌肉,揮動蝙蝠翅膀般的肉翼時尾鈎也高高倒豎着充滿威脅。
以它的毒性,就算是成年非洲象體型的獵物挨上一下也隻能放棄掙紮閉眼等死,在書本裡就算成年的有翼巨蜥也不願意找它麻煩。
在院子裡匆匆忙忙收拾一通以後将原本的二層小樓擺好又地基融合,我爸媽的住處現在安排妥當。以前二層小樓也有地下室,為搬遷方便把地下室給去除了,現在屋子安頓在山坡上,有空可以繼續把地下室給開出來。
“休息幾天?”我爸說我一回上河村就把上河村給“翻新”了一遍,沒成想大夥改變想法竟然沒在上河村落戶久居,現在那些漂亮的房子跟馬路都享受不上,又跑來百廢待興的蘆河村。
“休息幾天。”我連翻折騰也很疲憊,在外多年返鄉的激動心情這幾個月也平複下來,想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倉促的時間裡也沒有條件去實現,反正不着急,慢慢來也沒什麼不好。
我兩個兒子對蘆河村老院子的了解基本來自于相冊照片,剛收拾出房子那會兒哥倆還因為好奇在屋裡探索了一番,但空蕩蕩的房間和地下室實在沒什麼看的,半間屋子的石闆火炕也不像床一樣美觀漂亮,哥倆很快就失去了興趣,嚷嚷着還是在爺爺奶奶家睡。
我也沒多說什麼,念舊是老年人的毛病,這房子空蕩蕩對他倆沒有任何“情懷加成”,沒必要非得搬過來。
至于二号療養院……接下來幾天依舊是沒有動工。
大冬天太陽隔着水晶玻璃暖烘烘照在身上讓人實在是躺着就不想動彈,老頭老太太們平日隻晚上到宿舍睡覺,白天全跑我家兩層小樓裡喝茶下棋打麻将,把我家當活動中心,大家吃吃喝喝有比較勤快的老頭老太太一起幫着準備,偶爾摩擦磕碰拌拌嘴,生活有滋有味。
我爸媽不介意,我也就樂得清閑。
冒着大雪改造房屋在上河村折騰一整個月已經治好了我的完美主義情結,蘆河村這邊人本來就少,發了物資以後泥腿子們的生活狀況已經被兜底,閑暇時間戶口統計還有身體檢查我爸媽閑暇時候都順便搞定了,确定短期内不會有人病死凍死餓死,其餘一切都好說。
另外值得說的東西也有,那就是我見到了寡婦和她的女兒。
白發蒼蒼的寡婦佝偻着身子已經看不出當年的模樣,說她是五十歲也有人相信,戰亂缺衣少食讓她餓得皮包骨頭,牙齒都掉光了,不過災禍裡能活到現在本來就是幸運,也沒什麼好說的。
寡婦的女兒在狼人災禍這些年也躲得很辛苦,經曆兩任丈夫生過三個孩子,丈夫接連死去,孩子也都沒養活,今年夏天先前的小村被強盜洗劫破敗以後她和殘存的人逃難回蘆河村,現在跟一個瘸了腿的制皮匠,制皮匠的老婆春天死了,現在制皮匠是她第三任丈夫。
人總是很堅強,多困難多辛苦都能咬着牙堅持下來。
寡婦的女兒還跟我說她們很對不起我,當初媽媽要帶着她和弟弟離開蘆河村的時候弟弟哭鬧着堅決不同意,她自己卻因為害怕媽媽打而幫了媽媽,出村以後逃離的路上弟弟趁着媽媽和她睡覺想偷跑回蘆河村找我,但遇到野獸被咬死在路邊……
她說她不敢奢求我原諒,如果我要追究她們背叛的責任,那麼她願意和媽媽領死。這些年弟弟的死一直是她和媽媽的夢魇,她倆許多次夢到我提着染血的鐵劍追上她們,然後将她們從睡夢裡吓醒。
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她和她的媽媽還是像以前一樣狡猾,仗着知道我不會去翻成年舊賬就跑出來求我原諒,希望能得到心安……
所以說泥腿子永遠是泥腿子,我跟他們又有什麼好記仇的?
……
我隻是會想起那個瘦弱的總是吊着鼻涕的小男孩,怯生生站在姐姐背後看我,我目光落到他身上就露出甜甜的笑容……
他的樣子在我記憶裡變的模糊,幾乎要記不起來了,但我兒子王傑瑞的眉眼跟他有點相似,笑起來偶爾會讓我有熟悉的感覺,我不知道那種淡淡的哀愁到底是惋惜還是什麼别的情緒,總之我不會告訴别人,其他人也無從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