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哒”

紙門被拉開的聲音打破清晨院中的寂靜，但是打開的房門處卻久未有動靜。

神代無白看着面前一道陽光将房間分成兩個世界，她處在黑暗中，而那條線外則是那樣明亮。

她很緩慢的舉起手，小心翼翼向前伸，在即将觸碰到那道陽光時又頓住，靜了許久。

随後，她指尖微動，探入那個她從未觸碰過的世界。

一種奇異的感覺從指尖傳來，有熱度滲過皮膚，深入到血液，不是疼痛，她好奇的看着那節被鍍上淡金的白色指尖，又緩緩将整隻手伸了出去。

她長長的呼吸，目不轉睛的看着那隻手，仿佛從未見過的事物，看着那雙手握緊又張開，睫毛輕動。

外頭的陽光更甚，逐漸蔓延過來，女孩邁出步子，終于緩緩走出房間，等她整個人籠在陽光下後，她擡頭看向那道光的來源，微眯起眼。剛才隻在指尖停留的感覺此刻傳遞到全身。

她就這樣安靜的站在光照下，毫無氣息，但淡金的光卻為她鍍上天使般的光芒，讓人不忍亵渎。

“這個世界，很漂亮。”稚嫩空靈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打破了寂靜。

“是嗎。”一道低醇溫厚的男聲響起，循着聲音過去，才發現走廊轉角處不知何時早站立着一個男人。他的眼藏在一副木質眼鏡後，讓人看不出裡面的情緒。“那你喜歡嗎？”

純白的女孩默了很久，“喜歡....是什麼？”

男人挑了挑眉，啊啦，他倒是忘了這孩子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唇角仿佛一直都帶着和煦适當的笑，他緩步走來，看着女孩微仰着頭看着頭頂那個炙熱的存在，陽光筆直照射進她那雙紅眸，将原本黯淡的暗紅染上金色，仿佛一塊剔透的水晶，變得十分澄澈幹淨。

藍染饒有興緻的看着那雙眼睛，實在是漂亮的想讓人收藏。

隻是這樣一雙眼睛一旦脫離了它們的主人，或許就不會那麼漂亮了。他稍有些遺憾。

神代無白并未在意眼前突然多出的一大片陰影，她沉默一會，慢吞吞的仰起臉，直直看向男人，重複問道:“喜歡，是什麼？”

藍染看着她眼中已構成雛形的好奇，莫名心情愉悅，他倒是許久，又或者說是從未見過這般将情緒和欲望直白顯示出來的人了，比起人與生俱來保護自己的遮掩隐藏的手段，如眼前這孩子般将一切袒露的模樣更讓人喜歡，不是嗎。

又或許，他正看到的是這些時日他所得到的初步成果，讓一個沒有情緒機制的機體展示出了好奇。

起初他以為是這孩子将自己藏的太好，平日完全沒有情緒，隻是一台冰涼的機器，也難說是過往的成長環境長期也壓抑了她的感情。

殺人機器嘛，自然不需要那些。

不過他很快便發現，恰恰相反，這孩子根本沒有情緒這一【部分】。

根本不是壓抑克制可以造成的現象，而是仿佛完全缺失。

他索性簡單的嘗試了一下對她灌輸了某些常識，一些潛移默化與不着痕迹的引導，像是在做試驗。

他其實也不介意失敗的結果——畢竟他承認他沒有抱有善意，而是衡量一下他能對一個【個體】的有效影響到底可以到什麼地步，類似于這種自我測試的目的下，就算得到比失敗更糟糕的結果其實也大有可能，譬如說不小心把人的精神世界徹底摧殘掉。

現在看來，倒得到了一個比他預計還要好上很多的結果。

像現在，她已經有了好奇這一雛形。

藍染眸中閃過一絲滿意，将女孩的問題帶過，“别着急，你會有機會接觸的。”

對什麼東西産生喜歡這種感情如今對她來說還過早，他要的，是一步一步按他的意願塑造出的人格。

不，這樣說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