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染不覺得這種事需要隐瞞,本來就是她自己幹的,自然該知道要對自己做的事負責的道理,于是便告訴了她,“你做噩夢的時候靈壓暴走了,驚動了靜靈庭,搜查隊暫時離這還有點距離,但你的結界既然還在,想來他們也發現不了。”
“不必在意太在意。”
女孩低下頭,然後低聲道,“對不起。”
“我以後,會控制好的....”
藍染并未在意,畢竟神代無白在他眼裡還是個記憶殘缺的孩子,多點寬容不算什麼。
忽然懷裡的女孩撐起身子,湊向他,随後一個溫軟的觸感印在左臉的傷處,緊接着有濕意滑過——是女孩小心的舔舐着他的傷口。
藍染怔了下,這下出乎他的意料了,“無白。”
光點從四周亮起,朦胧的萦繞着,在月色下重新構建,複原的地闆,牆面,房門.....
像是螢火織就的魔法。
女孩将血迹盡數舔去,那道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淺了許多,“沒關系的阿介,我可以治好的。”
察覺到女孩說的是事實,藍染便未制止了。
等到傷口愈合後女孩抱住男人的脖頸,在他頸邊如同幼貓般蹭了幾下。
“阿介。”
她低低的,極輕道。
不會讓阿介受傷。
不會讓阿介死掉。
她舌尖似回味似的舔了舔,血的味道,阿介的味道.....
那雙紅瞳有一瞬的迷離,好棒..........
***
翌日,日光透過門窗照射進來,在隆起的被子上留下一大塊光斑。
被中忽地動了動,寂靜的室内響起男人剛醒時有些慵懶的呼吸聲,随後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探出被子,稍稍拉開了點被角。
若說藍染看起來最不備時,那大概事他剛睡醒的時候,平時幾乎毫無破綻的人在每次醒轉時卻總有些懶散。
等睡意褪去,清醒了幾分後,他感覺到側邊窩着的一團溫熱時才想起最晚他怕神代無白再被夢靥困住,便縱容了她。
那時候時間也很晚了,她又一副扒在他身上就是不下來的樣子。
他隻好說會陪在旁邊等她睡着的。
但實際等她真的閉眼睡過去時都過了深夜,他在燭火下一直沒走,她就縮成一團,貼着他的膝蓋。
.......結果他也莫名的留宿了。
是因為抵抗過過于龐大的狂暴靈壓嗎?他按了按山根。
他竟能睡得這麼沉,倒是出乎意料。
視線下移看到白色的毛絨絨的腦袋,女孩靠着他睡得香甜,露出半張白皙精緻的臉,眼角的紅腫過了一夜後反倒更明顯了。
他回想起來,本該嗤之以鼻,但最後隻是冷靜的多注視了一會,沉默的沒說什麼。
既然醒了,藍染便不會再繼續躺下去,他動了動身,正要起身時,女孩低低嘤咛了一聲,随後半睜開眸子,迷迷糊糊的伸手摸索過來,“.....阿介......”
“嗯,時候不早了,要起床嗎?”藍染便停下了動作,偏頭看她。
神代無白小小的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看向男人,卻在看到的那刻盯着看了好一會,然後還嫌不夠,湊近了繼續目不轉睛的盯。
哪裡不大一樣?
藍染察覺到女孩的出神,想了一下便明白過來,他剛起,所以未戴那副遮掩的眼鏡,這似乎是神代無白第一次瞧見他原本的模樣。
那毫不掩飾的,極具侵略的俊美與平日戴上眼鏡後的溫和無害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啊啦,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會有什麼反應呢。他忽然抱着趣味這麼想到。
神代無白在經曆了數十年藍染的教導後,懂得了許多事情,但很多概念她隻是知曉了,卻無法知道它到底意味着什麼。
譬如在昨晚之前,她知道哭泣的意思是眼裡會流出一種叫做眼淚的液體,而她在自己經曆之前隻是明白這個詞的定義。
又比如某一年藍染帶她去看煙花,她才知道那在夜色中絢爛綻放的花火是煙花。
而此刻,她看着面前男人垂眸看着她,若有若無的含着一絲笑,眉目間盡是慵懶的模樣,她有些疑惑地感受着名為心髒的器官再次不是因為戰鬥而加快的跳動着,一種甜膩的,叫人想要去觸碰他的,喜悅卻又隐秘的感情在她的身體裡流竄。
她沒忍住回味起舌尖那絲血液的甜與腥。
她想,這就是書上說的,好看吧,就像是煙花般的叫人移不開眼,叫她無法控制的想要和這個人永遠在一起——那種....想要把自己的血肉全部融到他身體裡去的....沖動。
藍染見女孩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起了逗弄的心思,他一手撐着柔軟的被褥,一手好整以暇的支着下巴道,“怎麼?我這副模樣,有不妥嗎?”
女孩有些困擾的眉頭微皺了下,随後卻是有些大膽的伸出手,拂開他額前的發,将他菱角分明的臉全數露了出來,她捧着他的臉,而他也在這個早晨放任她過線了的逾矩舉動。
她像是自言自語,卻又像是回答般,“嗯,是阿介。”
藍染挑了挑眉,這孩子倒真是挺合他胃口。
神代無白拿起一邊的木制眼睛,有些困惑,“阿介,為什麼要戴它呢?”
藍染心情還算不錯,便摸了摸她的頭,難得誠實的回答她,“因為我還不想讓他人知道我的真實。”
“真實?”女孩一邊眯着眼享受着頭頂傳來的溫暖,一邊疑問。
“那,我不是【他人】嗎?”
“真會問,”男人眼中帶了幾分真實的笑意,“現在看來,不是喔。”
看到女孩因為他的回答瞳孔明亮的模樣,他忍不住又愉悅了幾分,啊呀,逗弄貓咪的樂趣大概就是這樣吧。
看她因為一點順毛就快舒服的打呼噜了。
她趴在他膝頭,“為什麼不能讓别人知道呢?”
“這個麼,”藍染頓了頓,他轉頭看向窗外的日頭,“下次再說好麼,先起床吧。”
“已經有些晚了呢,先把死神的事情解決掉吧。”
神代無白自然是聽從的,于是十分乖巧的點頭沒有再多問。
*
廊沿上,起床洗漱完的兩人正坐着,藍染不急不緩的喝着熱茶,而一邊的神代無白鼓着嘴嚼着手裡的飯團。
“無白,死神的技能,現在都掌握了嗎?”
“嗯,沒問題的。”
“這幾日到地下訓練場看看掌握如何吧,這個結界,昨天那樣的靈壓下都沒出事,那想來即便出動了隊長也無懼。”
鏡花水月的效果在他解開之前也不會有什麼問題,若有事他放下的暗子會傳遞消息,暫時不回去也無礙,至少要确定神代無白不會再失控。
再者,貴族處大木戶的事情準備的也差不多了,正好這段時日将事情解決後,便将重點轉向番隊,逐步的開始計劃吧。
想罷,他視線收回,注視着認真吃飯團,嘴角還沾着飯粒的女孩,食指在膝頭屈節點了點,似有一些思緒和考量滑過,“....那麼便試試吧。”
神代無白咽下嘴裡的食物,察覺到他的打量,“唔?”
他沒有多說什麼,未曾讓她看到更多,隻微微一笑,“沒關系,可以慢點吃。”
神代無白眼神發亮,“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