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差不多就是你想知道的東西了，現在我已經把這些都展示給你看了喔。”無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般，神色輕松了許多，語調也恢複了點她自己的風格。

藍染轉頭看向她，端詳了她兩秒，“我姑且不問你給我看這些的目的，你，”他頓了頓，“你似乎變得透明了許多，起初我以為隻是錯覺。”

無攤開自己的手，無謂道，“這是沒辦法的，我說過的吧，我是神代無白的記憶。”

藍染若有所思。

無圍繞着他，如同一個玩樂的女孩般轉了一個圈，“我是她的記憶，而那孩子現在正在重獲記憶，等到她全部想起來時，我自然就無法存在啦。”

“她會在戰鬥，生與死的界限中記起自己的力量，自然也包括記憶，所以當時如果你出手的話，可能會幹擾到她。雖然那孩子很辛苦，但是那是沒辦法的啦。”

她仿佛全然不在意自己話語代表的意思，沒有一點自己會消失的不快，反而笑嘻嘻的，令人疑惑。

“那麼，”他一針見血的指出，“所謂消失是完全意義上徹底消失嗎？”

無哈哈笑了兩聲，“真敏銳啊你，放心嘛，是完全消失喔。”

藍染目光掃過她的神色，但未從上面找到一絲對此的不甘，“看樣子，你似乎也不在意自己的存留？”

甚至于她清楚他那個問題的更深意義。

那對她來說其實是很殘忍的意味，可她依舊笑嘻嘻的，“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也不希望在【神代無白】中殘留有我的部分。”

“所以放心吧，她依舊是她，你不用擔心有什麼雜質破壞掉你特地養出來的東西。”無眨了眨眼。

一點也沒有把自己叫做雜質的不滿。

“是嗎。”藍染似乎也失去了探究這一點的興趣，對她的态度是那樣的冷漠而泾渭分明。

她既然清楚就行。

她是她，而神代無白是神代無白，他不需要有無的神代無白。

*

記憶的場景還在他們周遭變化，她已經變成了故障的、毫無感情的孩子。

她不再有情緒，忘記了人該有的喜怒哀樂，在無數歲月間，麻木、習慣。

與其說是人，冷冰冰的行為舉止倒不如說是精密設定的機器。

博士們需要的不是會哭鬧的、有自主意識的小女孩，他們要的正是這樣會執行他們所有的命令，強大卻溫馴的人形武器。

她第一次被松開束縛是在身體植入了實驗室所有物質性力量後，被允許有一定範圍的活動，但實際上隻是去訓練場地或是一些打開通道的的小世界裡檢驗那些力量，用正常人類無法抗衡的強大殺死實驗室一代代脫穎而出的孩子，赤裸裸的屠殺。

人在她眼裡，弱小仿佛蝼蟻。

藍染看到她曾将某一個小世界的大半都毀掉，問了一句，“如此強大，殺掉那些博士應該是易如反掌的吧？”

“不，并非這樣簡單，”無卻搖頭，“事實上在某項實驗開始前，她無法對博士動手，既無法動手，又談何殺掉。”

“某項實驗？”

“我說過的吧，不僅□□要融合力量，靈魂也要。那個階段，強大的力量隻能算是外物，被強塞進她身體裡，還不是她的東西，使用起來也不過是皮毛，而博士在她心髒植入了禁術，那些還未掌握的力量還不足以支撐她反抗那道禁術，想想也是吧，博士們怎麼可能制造一個不受掌控的實驗體呢？”

“與此同時，借由提取的神代無白的細胞與那些力量的融合，所達到的穩定性，博士們利用這一點，将其融入優秀的素體中，開始雖然也死了不少人，但是技術成熟後，慢慢成功了不少個體。到現在，這項技術已經很成熟了，備用體能夠進入編号500内的話，就能嘗試被融合力量，得到了力量的被稱為素體，即【素材】。所有的素材都是計劃的實驗體，實驗室倒是想再制造出一個神代無白，不過很可惜，沒有素體能承受多種的融合力量，所以對實驗室來說，神代無白是唯一的，最最珍貴的存在。”

“原來如此，那麼，後來發生了什麼？那孩子為何會出現在屍魂界？”藍染一頓，他意識到差點被遺漏的地方，出現在屍魂界即意味着....

她僅僅是和他一樣的靈體。

“她的肉/身呢？”

但似乎也有說不通的地方，此界可沒有死神引導靈魂，那神代無白的靈魂為何會出現在他的世界？會出現在屍魂界？

“這個嘛，就是我之後要說明的啦。”

“那個怎麼說呢，可以說是意外，也可以說不是吧。”無撓撓臉頰，“你看。”

畫面随着她的話語變化，“實驗室因為禁術的存在，一直都對神代無白還算放心，而且那群瘋子腦子裡隻有奇奇怪怪的念頭，平時也不會想到這些。阿白麼因為缺失了常理和情感的機制，也沒有想到這一點，所以也算是微妙的相安無事就是了。那個時候即使博士們再在她身上動些實驗，對她來說也是無足痛癢，她已經無所謂這些事情了，所以殺不殺他們對她來說沒有意義，就算殺掉這裡所有人，她依舊是被困在這龐大實驗室中的小小一個存在，她的心是走不出這個世界的。直到某一天，博士們覺得時機成熟，準備啟動魂魄分離實驗。”

“魂魄分離，顧名思義就是□□和靈魂的分離啦，博士們是想對魂魄進行改造了，他們準備好了儀器和場地，在一切就緒時，出現了意外。”

實驗室為這次實驗做了長久巨大的計算，他們難得的對神代無白小心對待，像生怕毀掉了這個至今最完整的作品，模拟實驗進行了數次，直到連一般素體都能承受魂魄分離後，才在神代無白身上開始試驗。

複雜的人工科學加上收集到的被叫做魔法陣的力量灌注在陣中間的女孩身上，巨大的電離形成磁場，分離出許多細條電流包圍着女孩，一切有序進行着，随着時間過去，能看到從女孩身體裡分離開的一模一樣的被稱之為靈魂的物質。

但在即将徹底分離時，那道魂魄忽然睜開眼，她垂眸瞥了眼自己身上的電流，緩緩擡手，如同抓起什麼粘在自己身上的髒物，将他們扯開。

“零号！！你在做什麼？！”

負責觀測的幾位博士大聲吼道，但他們單薄的聲音被攪碎在巨大的磁場中。

“該死！”

“讓她停下！”

“不行，現在沒有人能靠近！無法制服！”

“不能在這個時候失敗！加大功率！”

“就差一點了！”

壓在身上的負擔忽然加大，手臂粗細的電流纏繞上來，緊緊禁锢着那靈魂體的動作，但女孩面容上居然顯露出被冒犯的憤怒與不可撼動的莊嚴。

那魂魄扭曲着周圍的空間，擾亂力場，這樣做的後果使的她周圍的磁場和力開始失控，兩股力量對抗下掀起了巨大的風浪。

空氣出現亂流，狂暴狀态下形成可以輕易取走性命的利刃，到處亂竄着，數量多起來後甚至破壞了法陣和儀器。

巨大的風沙擾亂了視線，沒人注意到那個中心點的女孩，【她】泛着淺金色光的瞳孔注視着自己面前的身體。

心髒忽然一痛，她伸手附上面前自己身體的左胸口，那是心髒處的禁制，是連同靈魂也會受影響的禁術。

她面孔上看不出什麼神情，不顧周圍混亂的亂流，左手竟是生生貫穿了自己身體的左胸口，抓住心髒内的一道發着光的東西，緩緩将其牽拉出來，随後她空餘的右手貫穿了自己的胸口，同樣取出一樣的東西。

胸口的血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着，但手上的東西仿佛相互吸引着，緊合成一塊。